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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修寒的一席话，直接让舞晟轩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的惊骇之色更深了几分，一瞬间，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刚才这番策论当真是你自己想的？”舞晟轩瞪圆了眼睛，皱着眉头问道。
舞修寒点点头，深得莫笑厚脸皮的真传。
“老夫不信。”片刻后，舞晟轩冷静下来，他紧紧地盯着儿子的神色，道：“数月之前，你还只是一个光知道胡吃海喝，整日留恋于勾栏瓦舍的纨绔贵胄，然而如今不到半年光景，不仅改掉了纨绔少爷的恶习，而且还懂得朝堂筹谋，知晓如何算计人心，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差点连老夫都认不出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在短时间里变成这样吗？”
此时，舞晟轩的眼神变得格外深邃，那目光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知子莫若父，这种骨子里彼此渗透血缘的父子，任何变化都是诓骗不了人的。
“战场是最能磨练人的，圣人有训：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阳平关之战，儿子经历过真正的鬼门关，已经看淡了生死，这次历练，让我尝遍世间万苦，身体饱受颠沛流离，此乃何为？定是上天要降大任于我啊！承蒙苍天眷顾，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一道白色圣光笼罩在我的身躯之上，然后就学会了朝堂筹谋，学会了人心算计…”
舞修寒硬着头皮侃侃而谈，丝毫不为自己说的话而感到脸红，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像极了彬彬有礼的书生，似乎让人不经意间产生一阵幻觉。
如果有个傻子站在这里，估计会相信白色圣光附体这样的鬼话，说不定眼睛里会露出无比崇拜的小星星，毫不客气的夸耀舞修寒是文曲星下凡。
可惜，舞晟轩不是傻子。
“欠抽是吗？”隐隐间，舞晟轩的脸庞青筋骤起，冷声道。
“这策论…真是我想的。”舞修寒死不松口。
舞晟轩气极反笑，道：“你几斤几两老子会不知道？还说什么懂筹谋算计，揣测人心，你那千字文认全了吗？经典名籍看了几本？四书策论又读了几册？混账玩意，要不是老子脑光灵醒，差点让你小子给诓骗了！”
舞修寒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无奈微微一叹，便低了下头，随即不禁暗自嘀咕道：“刚才议论朝堂形势时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后来又不相信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哼，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这宅子里除了你兄妹俩，还有别人吧？”舞晟轩瞪了他一眼。
舞修寒眼皮一跳，心道这老头不愧是混迹朝堂的老油子，连这事都知道。
“这番策论，不管是你想的，还是那人想的，老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刚才的话千万不要再对第三人说起，最好全部烂在肚子里，否则一旦走漏风声，不只是你，就连整个舞家都会受到牵连，你可明白？”顿了顿，舞晟轩肃然道。
舞晟轩不追问到底，已经给足了舞修寒面子，他怎可不受？旋即，他缓缓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拱手道：“父亲所言，儿子记下了！”
“行了，此事到此为止，如今朝堂形势复杂多变，你兄妹俩暂且不要搬回舞家，这样京城一旦有变，我们可以相互照应。”舞晟轩也相继起身，说道。
其实，不搬回舞家正合舞修寒的心意，他在这里天高皇帝远，无聊时放放火，给老头子添添堵闹闹心挺好的，若是回到舞家，以他这般闹腾劲，说不定天天被抽。
“对了父亲，倾城妹妹的婚事还望您慎重考虑。”舞修寒眼巴巴的望着他，这件事闹的够久了，是时候该有个定论。
舞晟轩双眼微眯，昂首轻哼道：“最近听说赵家那小子快不行了，整日病怏怏的，已经成了药罐子，怕是活不了几天。正好，倾城的婚事就此作罢，来日为父定然再寻一位好人家，风风光光的把你妹妹嫁出去！”31小说 .3yxiaoshuo.
“呵呵，如此一来，便多谢父亲了。”舞修寒拱手道。
“你啊，少给老子惹祸，我就烧高香了。”舞晟轩笑骂一声。
……
……
父子两人冰释前嫌，这一点莫笑知道后甚是欣慰。对嘛，父子之间整日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倒不如坐下来彼此间讲讲道理，相互透露透露心迹，或者找个酒楼，喝喝酒，听听小曲，没准就勾肩搭背，尿到一个壶里去了，由此可见，沟通很重要。
打来打去，真是…有辱斯文！
两日后，天子圣旨下达。
不出舞晟轩所料，陛下对段素的惩处只有罚俸和闭门思过，可以说轻的不能再轻了。这般处罚，更加滋生了段素的野心，他此后恐怕会更加目中无人，自傲狂妄。
紧接着，刘淮下令无罪释放夏侯央，着老丞相皇甫殷彻查此案，此举一是为了稳定朝堂，安定臣心，二是天子要拿夏侯央做挡箭牌，使得他与段素争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目的达到了，莫笑终于松了口气。
“听说，夏侯将军无罪释放了。”
金陵城的某处面摊旁，莫笑和舞修寒两人正吃着辣汤面，两人一手一个干饼，整的满头大汗。
“早就听到消息了。”莫笑咬了一口干饼，淡淡地说道：“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你说这两个人，谁会是最后的赢家？”舞修寒问。
莫笑轻笑道：“陛下心里向着谁，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你是说…”舞修寒秒懂，却没有说出人名：“可段家的背后是一尊大势力。”
莫笑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别忘了，天汉王朝可不止段家这一个门阀，别看它现在与其他门阀交好甚欢，以后可说不准喽！”
“什么意思？”舞修寒神色茫然。
“这世上从来没有共同的敌人，也没有共同的朋友，只有共同的利益。”莫笑轻声道。
舞修寒眨眨眼，蠢萌蠢萌的，丝毫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很好，这小子再一次拉低了京城人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