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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无线电业务堪称突飞猛进。
李谕的ly无线电公司快要干冒烟了,尤其真空管,单单美国无线电公司的订单都已经快要生产不过来。
主要原因嘛,就是现在欧美开始出现广播了。
广播肯定是硬件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的产物。电台方面已经拥有大功率音频传播的技术;而以真空管为基础的小型化技术让无线电接收设备也能够走入普通家庭。
ly无线电生产的设备最先内置了放大器和扬声器,让听众不再需要耳机。别看只是个小改动,对于销售来说意义非凡。
从此以后,全家人第一次可以围坐在收音机旁一起收听节目,一种新的家庭消遣方式由此诞生。
广播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有点陌生,不过一百年前出现时,其意义几乎相当于互联网。
因为广播可以说是第一种“社会均衡器”,无论是否生活在大城市,也无论是否受过高等教育,所有人在一夜之间都能获得同样的信息。
有一部分惊慌失措的报纸甚至拒绝刊登广播节目单,担心自己的商业模式在竞争中落败——印刷机毕竟无法与即时播报最新事件的广播一较高下。
冲击力可想而知。
短短几年间,老美就普及了收音机。差不多到1924年,美国便有超过300万台收音机,也就是10%的家庭购买了收音机。咖啡厅、餐厅以及其他公共场所都将收音机视为吸引顾客的手段。
1929年,当大萧条席卷美国时,大多数企业都遭受重创,只有广播行业除外。人们将广播视为一种无须购票或支付旅费的廉价娱乐方式,因此在1930年至1933年间,无线电接收机的销量又增加400万台。
总之对于李谕的公司来说,绝对要忙到爆炸,也赚到爆炸,估计1924年要把真空管的产量提升到1000万件以上才行。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消费类电子产品爆发,迅速波及各国,包括大洋彼岸的中国。
而且因为李谕的干预,中国的无线电来得相比历史上还早了几年。
现在美国的大广播公司初具规模,最典型的就是美国无线电公司,节目也发展到了较为丰富的程度。
爱因斯坦和普朗克完成巡回演讲,返回华尔道夫酒店时,李谕正在听《世界大战》。
“乔治·威尔斯的作品?”普朗克说。
“没错,就是音质制作还是稍显不够优良。”李谕说。
《世界大战》后来在2005年时被斯皮尔伯格翻拍成了同名电影,挺出名的,主演是汤姆·克鲁斯。
故事大概就是火星人入侵地球,人类的抵抗在火星科技面前毫无抵抗能力,火星人几乎要让人类灭绝。
但突然之间,火星人自己竟然完犊子了。
后来才知道,是地球上的病菌让火星人全都嗝屁。
这个设定细想真的挺牛:不仅人类在抵抗外来生物,那些在地球上生存繁衍了数十亿年的病毒细菌同样以它们自己的方式在抵抗入侵者,而且最后是它们成功了,顺便保护了人类。
原著发表于1898年,好像《世界大战》也是外星入侵类科幻作品的鼻祖。
不得不佩服乔治·威尔斯脑洞大开。
只不过电影中斯皮尔伯格把设定改在二十一世纪,而原著则是二十世纪初左右。
李谕小时候看过电影,蛮震撼的,堪称童年阴影……
几人津津有味听了一段,爱因斯坦说:“能听到声音已经不错,在这方面,德国已经落后于美国和英国。”
英国也刚刚成立了第一家全国性广播公司——英国广播有限公司(bbc),创始人之一正是马可尼本人。
根据英国的《无线电报法案》,从第二年开始,收听广播需要每年缴纳10先令的无线电许可费。
此时普通劳动者的平均周薪为2英镑12先令,收费倒是不算夸张。
主要是这些广播公司已经找到真正的盈利点了——广告。
——
远洋轮船上就听不到什么节目了,只能买上几本书看。
爱因斯坦和李谕随即探讨起了此前关于“桥”的话题。
“当年史瓦西的解在数学上还有很多问题,比如它有两个奇异位置,即r=0处(就是奇点)还有史瓦西半径边界处。在这两个地方,史瓦西的解都出现发散的情况,根本无法描述。”爱因斯坦说。
李谕自然晓得,别说这时候,就算一百年后,物理学也无法解释黑洞内部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只是随便聊聊嘛,李谕说:“引力既然可以弯曲时空,如果时空发生强烈的弯曲,乃至出现对折,让两个时空点接近;而在这两个接近的时空点间又存在一个时空隧道,会怎么样?”
爱因斯坦一愣,把烟斗放在桌子上:“李谕先生,你是在和我聊科幻还是科学?”
李谕笑道:“也算科学,也算科幻。”
“时空穿梭?”爱因斯坦又端起烟斗吸了几口,琢磨了琢磨,“既然你这么无聊,我也陪你无聊一下。”
两人随即在纸上胡乱写了一阵,还真弄出来了点东西。
恐怕这个世界里,“爱因斯坦-罗森桥”要改名叫做“爱因斯坦-李谕桥”了。
普朗克溜达过来,看到他们的成果,讶道:“你们是认真的?”
爱因斯坦说:“物理上不可能实现,但在数学上似乎有可能。”
“又是数学。”普朗克说,但他还是拿起来看了看。
其实从很多年前开始,物理学就已经有了这种迹象:人们先通过数学解出某个东西,然后再慢慢寻找它有没有什么物理意义。毕竟偏微分方程过于复杂,不同的边界条件得到的解千差万别。
普朗克喃喃道:“一个可以穿越空间的桥……”
李谕说:“或者起个更加通俗的名字,比如……虫洞。一只蚂蚁在苹果上爬,上面突然出现一个洞,可以让这只蚂蚁穿过洞抵达苹果另一端。”
“这名字听着太恶心了!”爱因斯坦有些不喜欢。
李谕笑道:“从记忆的角度,让人不舒服的东西反而更容易记住。”
爱因斯坦伸出胳膊:“我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
“真的可以通过虫子洞瞬间穿越时空?”普朗克问,他对广义相对论不太在行。
爱因斯坦摇了摇头:“不可能,因为人要想穿越虫洞必须超光速,而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李谕说:“不仅如此,要想维持这么一个通道稳定存在,就要在物理学上构造一种奇异物质,一种非常难以理解的物质。”
普朗克说:“地球上没有的东西?”
“恐怕宇宙中都不太好寻找,”李谕说,“这种奇异物质必须具有负能量。”
“负能量?”普朗克头一次听这么个词。
“就是拥有负的能量。”李谕说。
“怎么可能!能量最低就是零,不可能成为负数。”普朗克好歹是研究热力学的,对能量理论十分在行,无法接受这种理论。
李谕也不太好解释,于是说:“所以在物理上这个时空隧道不可能存在。”
普朗克说:“你们真是太有想象力了,生生把科学变成了科幻。这篇论文要发表吗?”
“当然要发表,”李谕说,“我们仅仅做了一点数学上的推测罢了。”
普朗克说:“按照我读遍书店所有科幻作品的经验,这篇论文绝对会受到科幻家的疯狂追捧,即便它晦涩难懂。”
普朗克的预言确实对了,连李谕和爱因斯坦都说“有可能”会实现时空穿越,这么好的素材去哪找。此后时空穿越基本成了科幻的“常规”设定。
不过科学家其实还真在这条路上做过很多年研究,半个世纪后的1964年,苏联的科学家诺维科夫根据史瓦西的解又得到一个解,即大名鼎鼎的白洞。
白洞这东西就多少有点难以理解了。
黑洞好歹已经有科学观测证据,白洞只存在于理论中。
至于负能量,倒是已经在实验室中发现。
负物质还没有发现过,这东西确实太难想象。——注意哈,负物质不是反物质,不是一回事。
神作《星际穿越》中的设定是主角通过距离地球100亿光年外的一个黑洞进入了虫洞,来到五维文明世界。
这些设定出自研究虫洞、黑洞的物理学大佬索恩。
他这么设定,肯定是明白以人类的力量,或者任何三维文明的力量,都无法制造虫洞。
因为要想人为制造虫洞,需要大量的负物质和负能量(按照质能方程,质量就是能量,能量就是质量,质能等价)。
一个1cm半径的虫洞,需要地球质量这么多的负物质。
对了,虫洞还有个非常关键的性质忘了说:因为它由负物质组成,自然有极强的负压力,或者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张力,向外撕扯的一种力。
虫洞的负压力可以轻松把人撕碎,包括组成人的原子也会被撕碎。
如果想原子不被撕碎,虫洞的半径最少要1光年!
全银河系的能量都不够。
反正以现有理论,时空穿越不可能做到,只能像《星际穿越》里那样,幻想高维文明帮个忙。
又或者有什么其他还未知的方式,毕竟人类对宇宙的了解还有很多盲点,科技也有十分广阔的发展未来。
爱因斯坦也同意发表这篇论文,只是花了好久才接受“虫洞”这个词。
而且在论文中,爱因斯坦明显声明它不可能稳定存在,超光速也被禁止。——严格点说,有质量的物体无法被加速到光速。所以不存在什么假论文的担忧。
轮船航行两周后,先抵达了日本。小鬼子肯定不会放过让一堆大佬来访问一遭的机会。
负责迎接的是东京帝国大学的长冈半太郎以及另一名物理学教授石原纯。
如果没有李谕,石原纯就是第一个在东方介绍相对论的人。
“三位科学界的伟大圣人,欢迎你们来到日本国!”长冈半太郎激动道。
李谕早就在日本的科学界大有名头,就连企业界也把李谕当作神一般的人物,与此前在美国时一样,他对日本人的恭敬习以为常。
爱因斯坦则问:“日本人不是穿一种特殊的服装吗?为什么你们都穿西服?”
石原纯说:“现在日本的文明人都以穿西服为荣。”
“好吧。”爱因斯坦不置可否。
普朗克对第一次踏足东方土地后的首要诉求是吃饭,他问道:“日本国的饮食与中国有什么相同之处吗?”
长冈半太郎说:“我们有自己独到的刺身吃法,尽可能保留食物之鲜美。”
此时的刺身水平其实远不如一百年后,吃刺身在西方人眼里简直就是茹毛饮血。
普朗克嘴角抽了抽:“生吃?”
长冈半太郎说:“绝不会让教授失望。”
爱因斯坦比较喜欢新奇的东西,哈哈一笑:“管它的,先尝尝再说!实在不行,咱们就吃李谕说的那个……那个方便面嘛!”
小鬼子这次给爱因斯坦也提供了10000美元的报酬,不过大部分更像是商演活动的出场费。
爱因斯坦在日本的每次演讲,都高达四个小时,有人进行现场翻译。
石原纯自己整理了爱因斯坦的演讲稿进行发表,可惜出了一些纰漏,造成了科学史上的一次小失误。
爱因斯坦本人并没有发表过文字版的日本演讲稿,石原纯通过整理自己的笔记发表的爱因斯坦演讲稿也没有征得爱因斯坦本人的同意。
石原纯整理的演讲稿中,一开始有个附加说明,指出这篇文章不是爱因斯坦所写,石原纯本人对可能的错误负责。但是这个附加说明却在后来的译本中被略去了,甚至在石原纯本人编写的一本爱因斯坦的演讲集中也遗漏掉了。
而正好亚洲尤其是我国在民国时期关于爱因斯坦的著作,大部分翻译自石原纯的译稿,跟着带来了一些错误。
其中典型的比如关于迈克尔逊-莫雷实验,石原纯的说法是爱因斯坦根本没有关注这个实验。
好在中国留学欧美的人不在少数,看过原版的也不少,慢慢纠正了一些石原纯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