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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陈子昂扭头望向一旁，一位少年蹲在地上，侧头看着自己。
一身黑衣锦袍，冠以束发，少年面容姣好，模样着实俊朗。
瞥了一眼，陈子昂便转过头去，就要离开。
见此情形，那少年直接从原地窜了起来，挡在陈子昂的面前，双手环胸，笑道：“哎，别介啊，话还没说几句呢，怎得就要走了？”
必经之路被挡住，陈子昂神色平静，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闻言，少年不住的点头，慢慢凑到陈子昂身旁，笑问：“兄弟，我看你刚从秋水书院里面出来，怎么样，有没有被录上啊？”
陈子昂皱了皱眉头，“这与你有关系吗？”
按理来说，话都说到这种份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可陈子昂不知为何自己的话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没有传进少年的耳中，后者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朗声喊道：“当然有关系了，我刚才也被赶出来了，要是有个同病相怜的朋友，那岂不是很开心？”
陈子昂有些笑不出来，真是个怪人。
仔细打量一番，少年似乎也没有故意掩盖自己气息的习惯，略微感受，便知其应该也是如自己一般的淬体境界，甚至比陈子昂还强上一些。如若自己没被录上是因为宫中作梗，那眼前的这位呢？
陈子昂不禁有些好奇，问道：“你为什么没被录上？”
“哎，你这人怎么转移话题呢？我先问的问题好不好，先说你有没有被录上......”
陈子昂无奈回应：“没有......”
话落，少年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着实有些欠揍。
陈子昂抽了抽嘴角，说道：“该你了......”
“哈哈......”少年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这说出来有些羞耻......”
羞耻？
从你满脸得意能看出来羞耻？
“咳咳......”清了清嗓子，少年认真说道：“你瞅我这模样，虽说算不得惊艳世俗，可也极为玉树临风了，那么这整体容貌极高的秋水书院岂不是我的归宿？”
陈子昂没有搭话，拢袖望着。
见后者不予回应，少年尴尬的笑道：“我方才啊，一进去那可是尖叫不断，无数姑娘为我的容貌而折服啊！你知晓那种待遇吗？我滴个乖乖......”
“姑娘们没你说的那样不矜持，你还是别造谣的好......”
少年瞥了陈子昂一眼，摆了摆手，“开个玩笑嘛......”
呵，这玩笑，着实不太好笑。
“曜石检测完后，那负责的姐姐看我的眼神都是含情脉脉，我都一只脚踏入清秋殿了，敢情那有个老太婆问了我个问题，我认真回答之后，就被赶了出来，你说我冤不冤枉？”
“哦？问你什么，你又回应了什么？”
陈子昂的关注点极为精准，直接询问问题所在。
听闻此言，那少年叹了口气，说道：“那老八婆问我你为什么要报考秋水书院啊？就这么一个问题......”
“圣贤都说了，不能欺世，所以我就认认真真的回应：姑娘多，好找老婆。这话一出，我还没进去内就被直接架了出来！你说要是两个姑娘架着我也就算了，敢情整俩大老爷们儿，奶奶的，啧啧啧......”说着说着，少年夸张的拍了拍袖子，满脸的嫌弃之色。
望着不太着调的少年，陈子昂突然觉得他能跟徐爷爷说到一起。
侧身走开，陈子昂欲要先走，如今已然猜到是香妃从中作梗，那么待在这书院之外又有何用？
然而眼前的少年就像狗皮膏药一般，死粘着自己。
“哎哎哎，你别走啊......”挡住陈子昂的去路，少年微微一笑，说道：“我看你也是想报考四书院的，不如这样，秋水书院不要咱们，咱俩结伴而行，不是还有东林与应天吗？咱俩结伴而行，一起前去，交个朋友，要是都入了一座书院，日后岂不是同窗好友？”
陈子昂不禁有些怀疑这少年的身份，会不会是香妃派过来的？
思虑良久，陈子昂开口问道：“你是长安人？”
少年摇了摇头，很是自然的说道：“不嘛，我从江南道来，怎么样，是不是有那江南美男子的气概？”
陈子昂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少年，再问：“那你叫什么？”
闻言，少年拍了拍胸脯，朗声道：“我叫肖张！”
“哪个嚣张？”
“那个肖张！”
陈子昂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难怪这么嚣张......”
“那你叫什么？”
“陈子昂......”
“啊？哪个陈子昂......”
“就是陈子昂......”
......
二人几乎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在陈子昂的坚持离去中戛然而止。
没有同肖张说清楚原因，陈子昂只道是自己有些累了，想要歇息一番，反正书院招生足足有两天之久，不急。
同不太着调的肖张分开之后，陈子昂并未回府，而是去了趟外城。
今日的玄德医馆有些冷清，行至医馆内，陈子昂便听到后院传来的捣药之声。
柜台并无人看管，都是些草药之属，不懂药理之人就算偷了也没任何用处，况且陈子昂觉得孙前辈与孙姑娘应该也不在乎。
推开医馆后门，“吱呀”声不止，入眼便看到孙云熙坐在小凳之上，手中捣药，有些忙碌。
至于孙前辈嘛，则是躺在躺椅之上，破天荒的没有抽烟，而是闭眼休憩。
转身缓缓闭上木门，陈子昂放轻步伐，慢慢走到孙云熙的身旁，伸出右手，习惯的接过杵臼，然后开始捣药。
手上没了活计的孙云熙坐在小凳之上，环膝望着陈子昂，问道：“今日不是书院招生吗？你不去？”
陈子昂摇了摇头，回应道：“去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
陈子昂点了点头，苦笑道：“三座书院，全部拒绝，当然快了......”
闻言，孙云熙面露诧异之色，半晌后，她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如今都入得淬体了，而且底子也算不错，就这都入不了书院？今年的水平如此之高？”
水平高与不高陈子昂并不知晓，反正宫中那位的权力，是真的高！
将事情同孙云熙说道一番之后，陈子昂便继续低头捣药，不再言语。
少女的眉头紧皱，神色不喜，可又有些无可奈何。
“你与那香妃到底有什么过节？”
陈子昂摇了摇头，并无诉说的打算。
孙云熙越发不喜，“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闻言，陈子昂抬起头来，望向神情颇为气愤的孙云熙，少年有些感动，他笑了笑，说道：“没事儿的孙姑娘，这件事儿也就如此了，被动对抗，胜算不大......”
“......”
话落，孙云熙撇过头去，不再去看陈子昂。
少年继续捣药，沉默不语。
细想一下，从到长安来，陈子昂几乎从未找过麻烦，可麻烦却源源不断的扑向自己。虽然早已做好觉悟，可这样的针对，也是让少年颇为不喜。
陈子昂望了望靠在旁边的长剑斩月，微微一笑，让人看不出真实意味。
就在此时，躺椅之上的孙思淼缓缓起身，抽出腰间烟斗，塞上烟草，点燃后抽了一口，问道：“四座书院，还有一座书院让你吃了？”
知晓孙前辈所问，陈子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南书院荒废了，去了也是无用......”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孙前辈应该知晓才是，为何有此一问？
正思虑间，孙思淼白了陈子昂一眼，说道：“谁与你说的？”
捣药声戛然而止，陈子昂望着孙思淼，有些呆滞。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