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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世子妃，到了。”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已然到了宫门口。
“世子妃，走吧。”萧霁伸手要顾繁衣扶住他，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腹部的伤口，露出一副虚弱可怜的样子。
二人下了马车，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积雪更显刺眼，宫门处有几株零星的红梅绽放，好一派冬日景象。
顾繁衣心中起疑，二人本就并肩而行，朝他的方向又凑近了几分，旁人看来十分亲密。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是用毒高手，怎么与你缠斗许久，却不曾对你用上半分毒药？他若下毒，你那些伤口，早就够让你没有机会杀他了。”
这件事情越想越奇怪，先是鬼金羊撞上萧霁被他杀掉，连带小叶也跟着丧命，紧接着鬼金羊和小叶的尸首又凭空消失，而如今才发现萧霁跟鬼金羊交手时伤痕累累。
她是知道鬼金羊的，随身携带毒药，从前的时候便没有一天会不带点毒在身边，杀人逃命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可他既然与萧霁纠缠一番，怎么萧霁带着几道不浅的伤口却没有中毒，纵使萧霁出门带了不少能人异士，但如果鬼金羊用了毒，或许他还有脱逃的机会，可如今，他早已不知道消散到哪里去了。
这不符合她对鬼金羊的了解，虽然他们也已经分别好几年，都道是世间万事万物不到最后做不得准，鬼金羊中途改了行事方式也大有可能，可顾繁衣还是疑窦丛生，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鬼金羊真的能忍住仅仅使用惯常的武器，而不“下点料”？又或者说，鬼金羊被萧霁一方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还来不及下毒便已经身死。
不，鬼金羊的身法招式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就算无法杀掉萧霁，毒杀几个侍卫总还是办得到的，然而昨夜趁大夫来治伤的时候特意问过，那大夫记得世子那批侍卫回府后，仅仅只治过外伤，绝没有过中毒的迹象。
鬼金羊，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百密一疏也不是不可能。”萧霁一副自己就是上天眷顾的典范，对于鬼金羊是否下毒这件事情并不关心。
宫门又高又厚，当二人刚跨过门槛时，后面就传来一个活泼兴奋的声音，“五哥！嫂嫂！”
萧霁应声回头，顾繁衣被他带得只能转过头去瞧那声音的主人。
今日元翰穿了一身绛红色的衣袍，再加上朝气蓬勃的脸孔，看上去十分喜庆，抬腿阔步朝二人走来。
多日不曾见过这位忠义侯府家的小公子，上次见他时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偶尔听王妃念叨，似乎对这位性情飞扬的将门公子颇为满意，有心想让月蓝同他交好，二人年岁相仿，两家又是世交，只可惜月蓝常年不在京中，一年中大部分时候都待在玄清观中修道，王妃其实不在乎女儿要修成个什么道，只要她平安健康便好，可她当年这一送，萧月蓝便在玄清观中生活了九年，这年关一过，翻过年去就得有十年的光景了。
“五哥和嫂嫂今日也入宫吗？”元翰兴奋地道。
“你嫂嫂想去跟宫里的娘娘们说说私房话。”萧霁张嘴就开始胡扯，语气恳切，说的跟真的一样，三人在宫墙之内边走边说。
“嫂嫂怎么还认识那几个娘娘？”奇书网 .logos444.
元翰把萧霁的话当了真，竟老实巴交地问起其中缘由来了。
还没等顾繁衣开口，萧霁便抢了先，“她跟宁妃娘娘是好姐妹，此番求我入宫，是要跟娘娘拉拉家常……”
行吧，你受伤了随你怎么说。
“宁妃娘娘？就是那个赤羽鬼戎过来和亲的公主？啊！我想起来了，嫂嫂是不是还给宁妃娘娘送过亲？”
“正是！”萧霁的声音将在他旁边的顾繁衣吓了一跳，语罢还特意转头同顾繁衣说道：“待会儿你自己去吧，我跟元翰去给皇上请安。”
这话怎么越说越真了？
今日难道不是陪他进宫找守边统领探听西和县等边境情况吗？说不定会有关于鬼金羊和小叶的下落，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了她要去找宁妃叙话了？
瞥了一眼萧霁，那人表情一派平和，毫无欺骗糊弄之意，仿佛这就是真正的安排。
“嫂嫂怎么跟个敌国女子往来密切？”元翰却不怎么高兴，他出身将门，父亲被封为忠义侯，其功可见一斑，从小耳濡目染，对于时常侵扰灵州边境的邻国自然没多少好感。
他年纪尚小，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是少年心性，又是出身尊贵、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说话做事全凭喜好，大部分时候都是个随心所欲的样子，此番知道五哥家的世子妃竟然跟赤羽鬼戎的公主交好，除了不高兴之外便是陡生出一股让嫂嫂“悬崖勒马”的使命感。
既然问到了，也不能不说话，顾繁衣只好给了反应，“娘娘初到京城时，我们有过短暂的交往，彼此脾性相投，多日没见，今日才想着找娘娘叙话。”
这稍微深究就会被戳破的谎言，顾繁衣也只好顺着萧霁的话去说，总不能直接告诉元翰，你五哥都是哄你的，反正元翰也不可能去查宫中可有召见世子妃这样的事情。
“嫂嫂，她可是赤羽鬼戎的公主，我们灵州……”元翰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细数赤羽鬼戎的罪状，巴不得现在立刻披甲上阵，将赤羽鬼戎打他个一蹶不振，等他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已经到了皇上召见之地，是一处巍峨的宫殿，元翰抬头看了一眼，最后苦口婆心地说道：“嫂嫂若是觉得府中憋闷，我可以陪嫂嫂出去玩儿！加上我妹妹、堂妹、表妹……”
元翰在劝说无果之后，终于拉出了一堆妹妹出来，就是不想让顾繁衣去找什么敌国公主叙话解闷，而为什么全是妹妹，自然是因为姐姐们全都嫁人了，待在家中可不就剩妹妹们了吗？元翰一脸努力的样子让顾繁衣也不好拒绝，“多谢小元公子。”
萧霁拽着元翰往殿内去了，走出去两步还回头跟顾繁衣交代：“不要迷路，给宁妃娘娘带好，本世子下回再去给她请安。”
“五哥快走……请什么安啊……”
二人拉扯着往前去了，而顾繁衣还有些懵地留在原处，不远处走来两个宫女，“世子妃，这边请。”
“何处？”
“宁妃娘娘还在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