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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从他的身体下面流淌出来，顾繁衣警觉起来，眼前这个歹人瞧着更像是趁着匹夫之勇行凶作恶，而且只提了钱，解决起来并不麻烦，确定好位置安排伏击，或者让李炎过来直接将他捉了，总之这个人算不得棘手的情况。
可就在片刻之间，此人便已经倒地身亡。
她本以为是自己人，发现了不对劲之后追踪至此，继而出手相帮，可若是自己人，为何不出声？顾繁衣的双手被缚住，无法自己取下麻袋，出手的人没有说话，顾繁衣能感觉到对方在自己周围，无形中带着几分冷酷的威压。
“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尽，我将你女儿还给你；二，你拒绝自尽，我杀了你女儿，怎么样？你挑一个。”
是一个低沉嘶哑的男声。
顾繁衣不明白，世子妃的命跟梨黛的命在何种情况下无法共存？
“我都不想选，你又当如何？”
“简单，将你们两个都杀了。”
“我们可有结仇？”
“无仇无怨。”
“为何如此？”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人语气平淡，看来这杀人的生意没少做。
既然现在连梨黛的命也不被珍视，那这背后之人应当不是僖云，不是梨黛的生父。
绿鬓？
阴魂不散。
如果真的是她，顾繁衣已经烦不胜烦，从前只因与她从未有过正面冲突，一直以来也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即便知道她之前的一些作为，但事后她有所收敛，极少出来打照面，自己也平安无事，便不予追究。
至于前些时日死在芊眠院那个大夫，中间牵扯到王府脸面，又与她隔着一个世子爷，顾繁衣虽占着世子妃的位置，却完全没有世子妃的自觉，并不想干涉萧霁的夫人们，她们如何，那是萧霁自己该去管的事情。
而后她接连的小动作，顾繁衣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今日凑巧出门又遇上梨黛失踪，而这背后最大的可能就是绿鬓的暗中作梗。
这绝不是恶意满满的妄加揣测，虽然没有挑明，但绿鬓在过往的麻烦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让顾繁衣很难不会联想到她。
当然了，万事万物在没有见到最终的证据之前都不可妄下结论，即便顾繁衣怀疑绿鬓，也不敢保证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就一定是她，可如果是别的什么人，那就需要更加小心了。
又或者冲着她们来的是世子的仇敌？这不是没有可能，他那一屋子的账册足以让他结交几个使绊子的人，趁着他离京的这几天，捉住他的家人闹点事情出来。
顾繁衣的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她此刻被绳索缚住，又被套了麻袋，完全落了下风。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将我二人杀了，还非要假惺惺地让我选择？况且，这位兄台，我现在这种情形也不方便自尽啊，好歹将我松绑给个武器才行，就算是撞柱子，也得让我知道柱子在哪儿不是？”
这实在奇怪得很，拿钱办事的人竟还有这般闲心？直接动手不是来得更快？弄得这么麻烦显然别有用心，思前想后，对方更像是冲着她来的，梨黛更像是做了诱饵。梦想
那人没有回应，顾繁衣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半晌后，才终于帮她割掉了绳索，拿掉了罩在头上的麻袋，她只听见“嗖—”的一声风响，方才还能偶尔看见的鞋子便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除了脚下已经咽气的“五千金”之外，半点人影也没见着。
突然，附近的隐蔽处传来声响，是小孩的哭声。
顾繁衣知道，那是梨黛。
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对方的确抓到了梨黛，而不是随便诈她的。
“现在可以选了吗？”那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此处是一个破败的厅堂，放眼望去，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废弃的宅院，她看不见他们，梨黛的声音哭得越来越大。
“至少让我先确认孩子平安。”
顾繁衣谨慎地跟对方讨价还价。
“你现在不自尽的话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声音变近了，顾繁衣寻着声音急忙往外面跑去，就看见那个人佝着背，紧紧捏着梨黛的后颈，梨黛受痛，又被绑住手脚，整个人哭得极为惨烈。
“……不要……不要……娘亲不要……”
梨黛哭得断断续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得结巴了。
“快点！”那人催促道，顺便扔给她一条白绫，真是周到，连道具都给准备好了。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她自杀。
顾繁衣接住白绫，安抚了梨黛两句之后，“你先放开她再说，她小小年纪跑不了，你这样拎着她，她不舒服，会越哭越大声，这宅子虽然败落，但在这院墙之外，不见得没有人经过，到时候被人发现这宅子里的异样，你就不怕被人盯上吗？而且，若是被人发现我的尸身，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你怎么知道你不会被人怀疑呢？”
但是恶徒就是恶徒，那人立马随意扯了块布将梨黛的嘴给堵上了。
梨黛难受地蹬着双腿，那人丝毫不为所动，“怎么样？你还有其他意见吗？我不需要猎物来教我怎么处理猎物们的尸体，你只管自尽，我自会料理后事，一把火烧了或者扔到井里都好得很。”
顾繁衣去厅堂内搬了把椅子放到走廊上，站在上面往木梁上抛了几次白绫，系好之后试了试松紧，往梨黛的方向看去。
对方能将那五大三粗的歹人一招致命，想来顾繁衣也不会是对手，她贸然出手恐怕结局不理想，现在能拖几时是几时，之前已经点好了几条线，总不能一个都察觉不到。
她双手握着那条白绫，唉声叹气道：“我是真的不想死，我尚且青春年少，为何今日就得急赴黄泉？这位兄台，我答应给地上那个人五千金，他就放了我女儿，我也可以把这笔钱给你，都是赚钱嘛，我不信你的老板会给你同样的价钱，有钱为什么不赚呢？”
那人虽然一身夜行侠的打扮，似乎已经忍无可忍，半个字都没说，而是直接将梨黛从地上提溜起来、右手卡在她的脖子上，梨黛的一张脸变得通红，又被堵了嘴巴，顾繁衣心中一沉，威胁道：“你最好不要动她，你背后的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甘愿冒险来动她呢？”
可是那个人却像是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似的，并不觉得这个威胁背后的势力值得被他重视，听见这话，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甩掉刀鞘，直逼梨黛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