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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打开一看，里面就跟傅家所说的那样，一片狼藉，是失火后留下的残破痕迹。除了没有绝地三尺之外，顾勋已经将这一半别院搜得丝毫不落，眼看着天就快亮了，却还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喂……不是说这人是廷尉吗？怎么找不着线索？”
“人家是掌刑案律法的，又不是查案的……”
两个跟来的小厮悄声嘀咕着，却毫无预兆地被拍了头，正想转身骂人，回头一看却是惹不起的小少爷——万俟城。
“少爷……”
“三天内别开口了，要不然你们就别长嘴了。”
“是是是……”小厮忙不迭地应着，目送着万俟城离开。
万俟城为了行事方便，但凡出现在灵州地界，都称自己是宜州莫城。方才听到外间吵闹，下人来报才知道是顾廷尉到了，心中本是怨气满满，但既然上门的人是顾繁衣的亲爹，他便又打起精神收拾好仪容跟了过来。
“顾繁衣！”
莫城见到顾繁衣的背影，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吓得顾繁衣一个激灵，也惹得其他人纷纷回望。
“莫小公子夜里不睡觉，将来是要变丑的。”
顾繁衣知他在意外表，大概也只能从此处着手才能让他老实了。
果不其然，莫城心慌起来，“就这一回，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因他心中忧虑，后面便安静了不少，顾繁衣也落了个耳根清净。
天边露出一丝微光，顾勋在别院除了踩了一脚泥土和露水之外，别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归。
傅家的人将这尊大佛送走之后，也算是交了差，莫城则是赶着回去补觉，以免跌入越变越丑的深渊。
医署的大夫因为还要继续观察世子和世子妃的情况，二人也十分配合，暂时没有离开傅家别院。但目前看来，他二人多半安全，顾繁衣已经在收拾行李，等到大夫确认之后便立刻启程。
“你不去看看你妹妹？”萧霁看着收拾东西的顾繁衣问道。
顾繁衣停下手头的事情，心中思虑万千，不对啊，这世子妃跟顾雪怀的关系并不大好，难得回一趟顾家也要对她又打又骂的，这个时候难道还要巴巴地上赶着去探病吗？况且这可是瘟疫，一不小心就告别人世了，萧霁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又不是不知道世子妃在顾家的处境。
“你看上我妹妹了？”顾繁衣反问道。
这个回应完全不在预料之中，萧霁自讨没趣，“算你脑子清醒！”
“如果不是徐夫人的‘垂青’，世……我娘大概还活在这世间……”顾繁衣自从做了这个世子妃之后，便对世子妃的过往经历摸了一遍，对于上一辈的恩怨也知晓个十之八九。她也曾给世子妃的母亲秦氏上过香，既然占了她女儿的身体，秦氏便算是她半个娘了。聚书库 .huku.
萧霁见顾繁衣脸色不佳，立刻转移了话题，“莫城对你倒是十分喜爱，你说他会不会跟着我们去京城？”
顾繁衣听到莫城的名字开始头疼起来，这莫小公子大概是人生过得太顺利了，非得找点事情来做才舒服，他明明已经知道顾繁衣已经嫁人，还总是孜孜不倦地要娶她，也不知道是有钱公子过得太无聊了，还是莫城受了什么刺激。
可他是万俟康的弟弟，顾繁衣还得指望他跟万俟康的这层关系，弄清楚危月燕是怎么死的。她虽然不是一定要弄明白当初是因何而死，但既然眼前摆着一条可能找到答案的小路，总得要去试一试才会甘心。
做危月燕的时候，每一天都不是完全安全的，终日惶惶不安，即便是后来学了一身本领，可但凡有一次任务失败，便会万劫不复，到了后来，真的死了，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为什么，那时候，上头给的任务只是将信函交付给万俟康，不是什么艰巨难以完成的事情，可她却因为一桩不算难的任务死掉了，她虽然隐约猜到了一些，但没有看到清晰明白的答案，便绝不会浑浑噩噩地相信。
“他爱跟着就跟着吧，脚长在他身上，难道世子怕他？”
罢了，今日这两个人是不会好好说话了。
而返回医署的顾勋，却一直是愁眉不展。顾雪怀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大夫们已经断定她染了瘟疫，试过两回新的药方，结果不仅没用，反倒让顾雪怀更加难受起来。
顾勋站在院中，里面是被发现染病的人，他们被聚拢到一处，听说大夫们找到了法子能够缓解他们身上的疼痛，一个个都喜出望外，觉得自己快要好起来了。
有人给他们发放了新煎的药汤，药香浓郁，怀着希望吞食下腹。
庭院中的漏刻正在精准地运转，不多时，里面的病人便纷纷没了声息。
这已经是第二批，顾勋闭了闭眼睛，心中已经少了最初的挣扎。
现在不仅有医署之外送来就医的病人，连医署里面也渐渐有人染病，长此以往，瘟疫无法控制的话，宜州城必将从此衰败。
如果有天降神医就好了，顾勋这样想着。可是这里没有神医，只有每日增多的病患，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生效的药方。
为了避免路途中生出别的事情，这次还是直接将他们在医署内焚烧。屋内的人都已经病入膏肓，此前已经有照顾他们的人染病，总归他们是活不下来的，早早将他们杀死焚烧掩埋更令顾勋安心。
医署内又燃起了火苗，浓烟四散，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这医署怎么又起火了？最近这么冷，再过几天都要下雪了，医署的火气还这么大……”
“听说在试什么新方子呢！”
“真的？我怎么听说前几天起火都有人被烧死了，走走走……估计医署今年犯煞，咱们躲远点……”
……
“大人，都处理好了，这次没有活的。”
顾勋疲惫地挥了挥手，吩咐那人下去。
他望着熊熊燃烧的火苗，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些人是处理干净了，可医署内还有其他染病的人，包括他的女儿顾雪怀，难道，真的只有将他们都烧了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