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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星阁豢养的杀手众多，不管是出谷的还是没出的，每年因为各种原因死掉的数不胜数，却从没听过死了的人还值得聚星阁这般费心。
鬼金羊被派去京城潜藏，无非是韩氏兄妹需要有一双在京城的眼睛和耳朵，能够即时探听京中大小事宜，他在京中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最后却因为自己死在萧霁的手下。
可即便如此，鬼金羊知道京中许多隐秘，可他如今身死，聚星阁没有理由会盗走他的尸首，总不能他的尸首还能藏着什么秘密，毕竟他已经死了好些天，就算有什么秘密，也早已经被阎王带走，萧霁杀他的时候，自然是着人搜过身，除了一幅商玄的画像之外，没有旁的可疑之物。
可是除了萧霁和聚星阁，还能有什么人会跟鬼金羊的尸首扯上关系。
停放棺材的屋子中间空无一物，被打扫得十分干净，连灰尘也很少，凡事总有痕迹可以追根溯源，可眼前的一切都告诉顾繁衣，两副棺材的确已经凭空消失了。
“夫人，官府差人来了。”
西和县的县官倒是不懒政，有人报案，处理及时，这就来报了，结果没什么惊喜的，苦寻无果。
顾繁衣觉得有些头昏脑涨，一路走来仿佛是个笑话，没有把鬼金羊送到，连尸首也不见了。
原本的打算是将鬼金羊送到曹家村，再想办法甩掉萧霁的人马，可这第一步就已经出师不利，她实在没有工夫去想如何离开。
小金，对不起，如果不是自己找上他，他此时会好好待在京城，就算聚星阁给他派了什么危险的任务，但为了他在京中经营多年的根基，也不会让他轻易送死，至少还能继续跟小叶一起做着性命无忧的牙商。
不，不对劲，鬼金羊潜藏京中多年，对韩式兄妹极其重要，他为什么会愿意接下一个王府世子妃的委托而南下寻人呢？她给了不菲的佣金，就算鬼金羊愿意，宫里那位就会答应吗？没有韩式兄妹点头，鬼金羊真的可以擅自离京吗？
一时间顾繁衣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或许是鬼金羊擅离职守，被韩氏兄妹发觉而将其格杀，再被萧霁拦下，不不，不对，如果韩氏姐妹发现鬼金羊的异动，肯定会直接杀了他，不会等到萧霁来收尾，顾繁衣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萧霁跟聚星阁有什么瓜葛，可聚星阁是用来对付萧氏的，萧霁是疯了才会跟韩氏兄妹合作。
顾繁衣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脑子里混乱无比，想要捋清楚前因后果，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顾繁衣捂住耳朵不愿去听，直到客栈掌柜颠着步子跑来推门，“夫人，有个人要见您，赶快出来吧，再打下去我这店就要垮了！”
顾繁衣被掌柜连拉带拽地请出了房门，去到前厅只见几人缠斗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当中一人黑布蒙面，戴着斗笠，想必就是要见她的人，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那人便瞧见了她，眸中闪过一丝得意神色，轻松地从围堵中抽离，直奔顾繁衣所在的方向过来。
那人不管是身形还是招式都看上去无比眼熟，从不远处跃过来，还没落定，就将斗笠摘下来刚好扔到了顾繁衣的脑袋上，“活动一下，放心，他们都好着呢！”
李炎扯下面巾，张开手就要去抱住顾繁衣，顾繁衣反应及时，往后一闪，让他扑了个空。
“哎呀老五又不在！”
不过李炎少有尴尬的情绪，立马开始嫌弃之前交手的几人来，“还是得我来，老五才放心呐！”
萧霁之前提过让李炎送她，结果走了一路也没见着人影，到了西和县才冒了出来，不晓得这李掌柜又去哪里晃荡了。
李炎见着她情绪不高，凑到她跟前悄声道：“别不高兴嘛！咱们去曹家村瞧瞧？”酷笔趣阁 .ku162.
他说得没错，此行本就是要去曹家村的，只是中途出了岔子，这个时候又无计可施，不妨先去曹家村看看情况，鬼金羊性子坚韧倔强，完全说得上是个心肠硬的家伙，可提到死亡，他却还有个心心念念的地方，这曹家村多半是他的家乡。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却不知这曹家村还是否留有当年的痕迹。
“阿婆，这里可有姓金的人家？”
曹家村位于城郊十里处，是一个普普通通到随处可见的村子，唯一特殊一些的就是处在灵州边境上，再往西不多远，便到了赤羽鬼戎的地界，若起战事，必定遭殃。
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是世代住在这里的，要么是没有办法离开的，要么是不想离开故土的，故而这村子里的人也不多，年长者占了一大半。
顾繁衣问了两遍，那位老人才终于听清，嘴里咕哝着什么，顾繁衣看了一眼李炎，李炎摇了摇头，低声道：“这哪儿知道她老人家说什么呀？”
二人寻了半天，终于找着个能说官话的人，“我们这儿是曹家村！你们懂吗？曹！”
按那人的说法，这里没有外姓之认，如果有，也是因为十几年前的战事，两国边境最是混乱可怜，只有那个时候才会有外人进来。
鬼金羊为什么想死后埋在曹家村？
曹家村一定有他很重要的人，他到聚星阁时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这个人几乎可以断定是他的血亲。父母长辈、皆有可能。
战乱之中被带到聚星阁，他的情况跟别人不会有太大差别，那个时候，他成了孤儿。
“村子里的人若死了埋在何处？”
那人得了银钱，也就不与这问奇怪问题的外人一般计较了。
村子外围的一片树林里面，叶子已经掉得精光，掩映着一个个坟包，有的立碑、有的荒冢一个，在冬日的寒风里显得格外萧条。
顾繁衣猜想这里大概埋了鬼金羊的亲人，不知道人葬在何处，便一道祭了这些死去的亡魂，焚香点火，奠酒先人，却不知小金的魂魄又在何处。
顾繁衣望着上升的烟雾，光秃秃的枝丫上站着几只鸟。
“李炎。”
“嗯？”
“你知道小叶吗？”
“谁？”
“城南的牙商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