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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辰时了。”
扣门的声音响起，萧霁翻身捂了捂耳朵不搭理。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厮，竟敢直接过来叫世子起床，要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算是王爷王妃那边的人也不敢喊世子起床，也许是新来的，那一定得问问周管家，怎么不交代清楚就把人放到澜清院里来。
半晌后，外面果然没了声响，萧霁睡得迷迷糊糊的，翻身回来顺手搭上了顾繁衣的腰，两个人昨夜都睡得很晚，现在还被身下这张床所掌控着。
但萧霁刚刚沉入睡眠，就感觉屋内有一丝异样，他猛地睁开眼，右手迅疾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短剑来，掀被起床，赤脚踩在榻上，回身望了一眼还在梦中的顾繁衣，帮她压好被角。
揭开帘帐一看，就发现李炎端着个木盆佝着背站在房门边上。
萧霁没好气地上前踹了他两脚，李炎冲床帐这边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世子，客气点客气点，吵醒世子妃就不好了。”
李炎边说边躲，反正他身法又急又快，只要他想跑，别人就追不上他，不过为了减少响动，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萧霁亲“脚”问候了一番。
“给你打了洗脸水！”李炎端着木盆挡在自己面前，萧霁拿短剑指着他，“出去！”
萧霁拽着李炎的衣领便出了卧房，再小心关好，外面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打闹声，不过顾繁衣昨夜睡得过晚，现在睡意沉沉，对外面的动静毫无反应。
仆役们知道世子和世子妃还未起身，卧房四周都十分安静，萧霁看着李炎一身小厮打扮，一手拍到他头上的毡帽，“洗脸水……啊？你自己洗干净了吗？”
“洗了呀……世子妃打我，你也打我……”李炎说着撅起嘴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这就是李炎的不对了，顾繁衣也就拿花生米打过他一次，而萧霁不知道已经打过他多少回了，不过萧霁也懒得听他撒娇示弱，东翻西找了一双靴子穿上，然后就着李炎手中的木盆洗了个手，“僖云没教你进门前要先敲门吗？”
听见僖云的名字，李炎就不乐意了，“诶！怎么扯到我师姐头上，我敲门了，谁让你睡那么死，跟猪似的！”
萧霁拽着李炎去了书房，吩咐下人将早饭送过来，二人又闹了半天才终于回归了正题，李炎口中塞了个包子，脸颊上鼓鼓的，“昨天夜里，簸箩巷来了几个赤羽鬼戎的人……”
萧霁递给他一杯水，“吃了再说。”
李炎吃得太急，猛灌了两杯水之后才将食物给顺下去。
“赤羽鬼戎的使团刚走，边境商埠还没开设，肯定是偷偷过来的，只敢到黑市钱庄里换钱。”
按理来说，两国此前十几年虽无往来，但民间依然有不少数量的百姓会偷偷地往来双方，探亲的行商的，若是被查到了，打点些银两也就过去了，探亲的少给一点，行商的多给一点，这并不稀奇，去地下钱庄兑换钱币也很正常。女生 .nsxs.org
为了上路方便，通常不会携带偏重的金银铜钱，而是会选择更轻的纸票，赤羽鬼戎和灵州的纸票自然不同，旅人便会找开设兑换之能的钱庄兑换，这类钱庄更是以地下钱庄为主，钱庄兑换后会将这些纸票想办法再兑换为黄金运回，因为往来费时费力，故而在兑换时钱庄会收取高额的佣金。
城北的簸箩巷里就藏着一家地下钱庄，江湖人但凡是知道一点儿黑市交易的，便不会没听过，这钱庄没有名字，但只要说是簸箩巷的钱庄，便准能找上门，缘由便是这家是开得最久的，从前朝便一直存在了，簸箩巷里的其他钱庄都赶不上这家，其中也不乏关张的，总之李炎被派去的这家钱庄在城北黑市里最是雄厚，只是它那狭窄的门窗与它的名气格格不入罢了。
“全都蒙着脸，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李炎喝了两口粥继续道：“黑市里不奇怪，不过看他们都不敢露脸的样子，我就跟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猜。”萧霁断然拒绝了李炎的要求，气定神闲地往嘴里送了一口饺子。
李炎也不恼，“他们去了隔壁巷子里的铁匠铺买了不少兵器，那家铁匠铺因为剑刃锋利，曾经有个小孩在铺子里玩闹，结果被削了两根手指，孩子爹娘不依不挠闹了两个月，铁匠铺换了两个地方还是被骚扰，掌柜烦不胜烦才搬到了黑市，啧啧……”
李炎对这个前因后果倒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说重点。”
“哦是！重点就是这伙人买好兵器之后交给了住在城西一个老宅子里的小孩儿。”
“小孩儿？”
“对啊，估计也就七八岁吧，我隔得远看不真切，只看得出瘦瘦巴巴的，谁家会让孩子去接收一批兵器呢？而且应当不是奴婢，反倒像是主子。”
“宅子里有多少人？”
“你找钟大人帮你查一查就知道啦！”
钟世贞头疼，钟世贞晕世子。
“我可是马不停蹄地跑来告诉你，你还打我……”李炎愤愤不平道，辛辛苦苦在簸箩巷待了许久，其间还算风平浪静，无非就是劫了税银又不敢用的匪徒，收了贿赂又怕被查到的小芝麻官，他也认真记录其形貌特征、行踪轨迹等等。
顶多也就碰上世子妃来换银票还算得上是一桩可以报给萧霁的事，不过世子只是吩咐他去查兑换钱币的可疑之人，别的既然没有交代，李炎便也不会插手，只管乖乖做好眼前事，故而顾繁衣找到钱庄时，他也未向世子通风报信，不过萧霁消息灵通，早已知晓，此处按下不提。
至于昨夜之事，毕竟涉及赤羽鬼戎的人，对方又买入兵器，由不得人不警惕。
晨起的时候，顾繁衣完全是被外面的光线给叫醒的，秋高气爽，天气晴朗，外头的天光跟夏时差不多，一样的亮，一样的刺眼，顾繁衣艰难地微睁着双眼，发现萧霁已经离开，索性拉起被子盖在头上逃避白日的亮光，可既已醒了，再怎么翻来覆去也难睡着，顾繁衣只得爬起来梳洗。
锦儿也不在，她随意绾了个发髻便出去找饭吃，出得门去却听见书房里传来轻微的细响，转过房门便看见李炎跟萧霁小声嘀咕。
顾繁衣打着哈欠道：“你们两个私会是不是该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