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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天公不作美]
总督大人的态度有所缓和,兵部侍郎看了,那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急得要命,只觉这鲁特琴弹出来的靡靡魔音是那么讨人嫌。
应着音乐的节奏,这位忠心耿耿的执法者不得不扯起破锣嗓子,挤到呱呱乐队里放声唱。
“三更半夜!~”
官兵们跟着起哄:“三更半夜!~”
“怪人出来卖糖果,知法犯法难道就没有一点错?”
呱呱应道:“没有一点错喔!”
兵部侍郎红了脸:“打更敲钟!你听不见~~~铃声?”
内府兄弟们合道:“叮咚!叮咚!”
伊森大副挺身而出:“汛期来了,肯定是大海~~~发了疯!~”
“哦好吧!”兵部侍郎鼓起腮帮子,歌声愈发洪亮,似乎进入状态了,开了嗓:“程序正义!难道就这样抛弃!~”
“大夏容不得半点人情?!~”流星适时往前走了半步。
“其实我也不是那样蛮横,不讲道理”总督大人小声嘀咕哼唱着。
弗拉薇娅起了第二段,走到人们前边。
“总督大人!您瞅瞅孤苦伶仃的我!~”
“我打不还手,我骂不还口。”
原本跪着磕头的街坊邻居们也跟着弗拉薇娅一起求饶。
“只想从女菩萨手里讨几颗糖果!~~”
李老头家里的狗都压低了身子,要呜咽几句。
“求求你不要把他们赶走!~”弗拉薇娅揨臂挺身,神情复杂。
郑大可还想说点什么——
——呱呱立刻打断道。
“哪怕让她心碎?~”
兵部侍郎要往总督大人耳边吹风。
伊森大副立刻跟上。
“不用辛苦减肥?~”
总督满脸忧郁:“抱歉.我恕难从命.”
“再来一颗也不行?~”呱呱又往总督嘴里塞去一颗糖。
总督大人丢了魂,眼神都亮起来了:“嗯我确实对甜食着迷。”
伊森大副趁热打铁:“哪怕挺着大肚?谁最在乎?”
“夫人在乎.”总督难为情。
呱呱顺手从弗拉薇娅怀里取来一盒:“再送去一份幸福!~~”
“这是行贿!这是行贿!”兵部侍郎刚想大声喧哗。
厚实且肥大的手掌带着数珠一起捏着这小胡子的嘴巴,总督把聒噪副手按进轿子里。
呱呱低声唱:“当四更天敲完钟。”
总督大人:“每一秒都是初春。”
伊森:“来往食客匆匆,为了一口巧克力!~”
总督大人终于点了点头,大胆高歌,声音洪亮。
“自小我就对它~~~~~~~钟意!~~~”
沙锤和鲁特琴奏出欢快的音符,眼看总督心满意足的领着内府队伍走远了。
流星捏紧双拳,振臂高呼:“好耶!”
琴声和歌声都有一种魔力,虽然不像歌莉娅·塞巴斯蒂安的骰子那样霸道,那样蛮横,呱呱船长展示着惊人才华,就这么说服了东马港的总督大人。
虽然说好了四更天收摊,但是客人们再不敢逗留,像逃难似的溜回家里。
天边积攒起一片乌云,这炎热似火的盛夏时节,二号湾码头居然吹来一阵寒冷刺骨的海风!
弗拉薇娅听见鲁特琴的声音,再一次受到灵能潮汐的影响——
——有好几种心灵控制的效果互相纠缠着,使她内心的邪念越来越强大。就好比她曾经的制毒事业,总得以身试药,她的心灵深陷于多种致幻剂化工品之中,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愤怒。
呱呱刚想打个招呼——
——弗拉薇娅扯来鲁特琴,又一次狠狠砸在码头的麻绳木桩上!
琴颈再次断成两截,尼龙线和羊肠线一起扯断了!
“别弹了!别弹了!!!”
她捂着耳朵,只觉得脑子里有一千个一万个声音。
呱呱船长和伊森大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弗拉薇娅很痛苦。
“我该说抱歉么?”这是呱呱的第二把琴,说实话他有些生气:“算了吧!我还有最后一把琴!”
伊森大副贴在弗拉薇娅身侧,佝身轻轻拍打着旅客的背心。
“可能是晕船?头儿,弗拉薇娅女士需要休息,您就别惦记您那破琴了。”
呱呱船长怒道:“你说它是什么?破琴?!”
“等咱们回到尤里卡!我送你一把全新的!”伊森大副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四十来岁出头,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弗拉薇娅女士需要休息,咱们把糖果车推回教堂吧?”
“兄弟们?”流星注意到了什么,突然看着码头朝庞贝大海的西南方向。
呱呱和伊森一起把弗拉薇娅扶起来。
“兄弟们?”哭将军的语气变得急促,“有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天上有那么一大坨黑云吗?它好像.”
话音未落,静悄悄的海港码头突然炸开一团冰花。
西瓜大的冰雹把木板砸出一个深坑,砸出两米多高的水花。
“我操!”流星骂道,赶忙推着车往鹊山街道方向狂奔。
呱呱和伊森搂起神志不清的弗拉薇娅跟了上去——
——这场暴风雪来得那么快,那么诡异!
它就像阴魂不散的幽灵,密密麻麻的冰雹落在众人身前身后,打得流星措手不及。刚刚想跑出菜市,那门楼招牌都叫冰块打得稀烂!不能再往前走了!
再看街市里的地砖齐齐翘起,叫冰雹砸出一个个深坑,流星立刻扛起糖果车当雨伞,把同伴们护在车下,艰难的往西城区逃。
呱呱:“六月飞雪都没这个冤呀!到底啥情况!”
伊森指向某处:“冰雹好像跟着咱们!”
流星跟着大副所指方位扭头看去,就见到完好无损的渔船和花城湾巡检队伍。
头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身后的道路已经被冰雹砸成了蜂窝煤!
“它好像就是冲着咱们来的!”流星惊声尖叫:“是魂威攻击!”
[part2·阿雪]
在鹊山街道尽头,在酒神教堂的露台高点。
女爵请来了一位非常厉害的帮手,如果您的记性不错,让我们回到斧锋山鹅毛县李风堂小弟身边,他的爹娘就死在寒潮流雪之中。
这位“雪娘娘”就是归一圣教众多分支教派里,在香巴拉数一数二的生力军。
她应约来到歌莉娅·塞巴斯蒂安身边,来到酒神教堂做客,也要参与这场赌约。
“已经过了十二点,咱们现在动手,不算犯规。”歌莉娅这么说着,亲自给雪娘娘倒上一杯金色麦酒。
酒杯之中香醇浓厚的人肉味道让客人食指大动——
——正如这位客人的名号那样,她有一头亮如白雪的银发,授血特征非常明显。
一对狼耳耸立在头顶,颅骨稍有些许形变,是曾经挨饿,吃不到鲜美人肉导致的兽化病。
她没有人类的耳朵,嘴唇发黑,口鼻有青金狼犬的特征,三庭五眼还维持着基础人形,鬓角长出浓密的毛发,脸色发青发白,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
颅顶的头发剪短了,那一对耸立起来狼耳不时抖动着,仔细聆听着远方冰雹落地好似鞭炮一样的炸响。
雪娘娘随手接来酒杯,一点都不忌讳人肉,把精纯元质一饮而尽。
“羽毛大人,接下来要我怎么做?”
歌莉娅女爵:“把他赶到城西去!赶到紫罗兰日出大酒店!会有人招待他的!”
“[virtualinsanity·虚拟疯狂]!接着降下冰雹吧!”雪娘娘一挥手,从宽大的袖袍里钻出一个吞云吐雾的神使——
——它的身材魁梧高大,好似站立起来的巨狼,周身裹着一层金蓝二色的皮布甲胄。皮毛苍白没有丝毫污垢和杂色。
它的口鼻吐出强烈的灵能潮汐,一路窜到天上去,与码头港口处的乌云紧密相连。
歌莉娅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一幕,架起二郎腿瘫在柔软布椅上——很快,这场冰雹就会把哭将军带到下一个赌斗地点。
“我听说,哭将军娶了一位青金。”
雪娘娘没有回应。
歌莉娅接着追问:“阿雪,你也是青金对吗?”
雪娘娘依然没有回应,正在专心工作。
歌莉娅:“至少曾经是?”
“羽毛大人,恕我无礼。”雪娘娘引动魂威持续释放冰雹,回过头不耐烦的凶了一眼永生者:“我不想谈起这段往事——如果一定要追根问底,讲个标准答案。”
“那么我可以大方承认,我曾经是一个青金卫士。”
“我为天穹车站工作,为泪之城工作,为傲狠明德工作。”
歌莉娅没个正经,似乎撕开别人的伤口对她来说是一种乐趣——她对弗拉薇娅和杜兰也是这种卑劣态度,恨不得把人家的黑历史全都扒出来。
“怎么突然想起投奔归一圣教了?”
“这不是突然的.”阿雪已经舍掉以前的名字,包括辉石和棍棒都丢掉了:“不是您嘴里一句.轻飘飘的话。”
“因为贞洁行动?”歌莉娅追问道:“还是说咱们这儿福利待遇更好?”
说到这儿,阿雪就不讲话了——
——她一动也不动的,呆在羽毛大人身边,继续维持着魂威神力。
羽毛大人的说法,讲的是歌莉娅·塞巴斯蒂安的真身。
这位嗜赌如命的荷官,就是犹大的三根羽毛其中之一。
[flame·forever丨永劫地狱不灭之火]——
——她就像一个魔鬼,只要拿起骰子。与这位发牌人做了交易,就再也逃不出地狱劫难,永世不得超生了。
犹大通过[singforme·为我唱]的力量来预测吉凶,全年零零七过劳死式加班传教,从没有遇见过生死大难,靠的就是这颗小小的骰子。
来到一个新的地区,犹大总会在创教拉人头之前向酒神祈祷,骰子会表明接下来事物发展的吉凶趋势,这便是会盟领袖极为重要的护命符。就和流星一行人初到东马港,遇见的那位旅店老板一样——当旅店老板投出骰子,就能知道今天的生意好不好。
“见了鬼了!”
于此同时,流星扛着扭曲变形的车架,一路逃进紫罗兰日出大酒店的马棚。
哭将军骂骂咧咧的,抛下车架时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要是被这冰雹砸中了,他脑花都得溅一地。
再看弗拉薇娅精心准备的糖果彩车小三轮,如今已经歪七劣八满是凹坑,橱窗玻璃碎得干干净净,万幸的是糖果早早卖光,没有货品损失。
四人躲到马棚里,刚刚准备坐下休息,呱呱船长立刻说道。
“这地方有古怪呀!”
流星问道:“怎么了?”
“哭将军,您说这个冰雹是魂威攻击,它怎么没跟着咱们进来呢?”呱呱船长指着马棚外的街道,大冰雹子依然凶猛,时不时有冰粒溅到棚屋的门槛前,但是没有任何一片碎冰落到屋顶上。
“嘿!”流星也看傻了眼——
——他本就不多的智慧此刻显得捉襟见肘,有些脑子不够用的感觉,于是大胆推测道。
“我们进了建筑物,那个发动魂威攻击的家伙看不见我们啦!所以就没跟进来”
呱呱:“有道理喔!”
伊森跟着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敌人能够操纵天气进行远程打击,这一点是流星没有想到的,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六七年的远征路上,他也没见过哪个授血怪物拥有如此强劲的特殊灵能,这种大范围杀伤技能按理来说非常消耗精神力——可是这场冰雹持续了十来分钟也不见停。
渐渐的,他也开始自我怀疑。
这真的是魂威攻击吗?
就在这个时候,从酒店别院往马棚来了一个年轻人。
“几位客人!”
从装扮来看,就是照顾来往宾客坐骑车马的马夫,放在现代社会,这个职务应该叫门童或泊车员。
“到酒店前厅来吧!这鬼天气也太糟糕啦!别呆在马棚里受凉!”
小马夫这么说着,流星看了一眼弗拉薇娅——脾气暴躁的小姑奶奶依然昏迷不醒,需要一个安静温暖的环境好好休息。
再看她怀里,哪怕熟睡着也紧紧搂住钱袋,兜里的银子应该能付下房费。
“在酒店歇一夜?”哭将军问道。
呱呱耸肩无谓:“还有什么办法嘛!”
伊森大副表示赞同:“走吧!”
到了前厅大堂,由于是宵禁时间,也没有几个客人,只有值夜班的服务生在柜台候着。
马夫小子匆匆离开,大堂经理恭敬问候着,为酒店作介绍——
“———欢迎各位来到龙舌兰日出大酒店。”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我们相遇,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不过不必担心!这家产业的老板是酒神教堂的信徒,酒神的神力会庇佑我们,使这神圣之地不受风雪邪魔的侵害!”
在这个时候,流星终于回过味来。
“哦。”
他看了一眼手机,才不到十二点二十五分,就和读者群里十二点刚过开始讲“没有更新我要死了!”的离谱爹娘一样——永远都不够。
新的一天来了,新的赌约也来了。
“这就催我上工打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