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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赢得了时间就是赢得了一切。]
[——尹里亚·尼古拉耶维奇·乌里扬诺夫]
......
......
[part一·小兄弟会丨灰袍僧侣]
收拾完血和尸体,雪明换上干净的员工服饰,紧接着开始等待。
客服房室的暖光灯照射下,伍德·普拉克摩挲着下巴,像是一尊凋塑——
——他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失去焦点,就像是在脑内快速演练思考着。
雪明:“接下来怎么办。”
伍德:“见招拆招。”
雪明:“还有几个敌人?”
伍德:“不知道。”
雪明:“你刚才往经济舱投掷红山石,我注意到了,有不少人盯着这颗石头看。”
伍德:“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也会对突然出现的玩具多看几眼的,这不能代表什么,一个人喜欢玩游戏,喜欢奇奇怪怪的玩具,喜欢在虚拟世界中扣扳机,也不代表他就是个连环杀人魔。”
雪明:“我觉得你在讽刺什么...”
“如果你觉得见招拆招的应对方式太被动,我还有主动出击的招,只看你敢不敢用。”伍德·普拉克如此说,突然就来了精神。
那种姿态的转换非常怪异——
——就像是一尊石像开口讲话,有了生命。
这位列车长勐然转过头,笑出自信强大,闪亮的牙齿与鲜红的舌头好似魔鬼的代言人在与人类兜售新契约。
“你不是个被动的人,江雪明,在刚才的决斗环节中,我能明显感觉到你热烈昂扬的情感。”伍德笑嘻嘻的说:“如果你坚持要主动出击的话...”
江雪明眼神变化,从平静转为焦虑。
说实话,这位列车长给他的感觉非常危险——
——就像是一点就炸的烈性火药,只在这短短的一小时里,这位vip可以“温柔体贴”,也可以“性感撩人”,至关重要的是,勃朗宁手枪喷吐枪焰杀死空乘小姐坏猫布奇的时候。
雪明还会为响起的枪弹爆鸣声惊得颤那么一下——就那么一下下。
几乎是人的本能,在听见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时,身体总会受到神经条件反射的控制,不由自主的胀紧肌肉。
但是伍德先生完全不为所动,他比雪明要更加机械。
或者说,这种场面他似乎见得太多了,关于强光与强音,用更直观的比喻来说,这位列车长似乎是住在一个满是炸药的地方,每天的生活就是制造爆炸。不论吃饭睡觉撒尿拉屎都会听见这种震撼人心的,超过百分贝的巨大噪音。
伍德:“衣服不错。”
江雪明:“对,空乘的衣服都很好看,西装笔挺。”
伍德:“身材也不错。”
江雪明:“嗯...”
伍德老师当即从内袋里搜出一本小册子:“说回正事,如果你想主动出击,找到飞机上的其他坏猫咪。找到橘猫来特宁和小胖猫托普斯,我们要复习加拉哈德魔术学院的第二课,关于信息素的课题。”
江雪明惊呆了——
——列车长真的有模有样的掏出了教材和教桉。
这金毛大哥戴起眼镜,一点都不嫌麻烦,又从茶台搜出一支马克笔,煞有介事的脱下外衣,把桃红色衬衫和小背带都展示出来,非常的干练。
他挥着马克笔作重点说明,在客服房室的排班墙告示牌上迅速画下两只猫咪。
“这是来特宁,这是托普斯。”
拿出棍棒,是一只洁白的,象牙制作的换挡变速杆,伍德将它当做教鞭,轻轻戳刺猫形图景。
“江雪明同学,你在听吗?”
雪明眼神发直:“为什么...你的...”
伍德:“我的什么?”
雪明:“你的速度能那么快?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脱衣服的速度,掏出棍棒,搜索纸笔还有戴眼镜的速度...”
说实话,伍德的动作简直能比兔八哥和汤姆,像极了卡通角色。
一般咱们都用有如神助这个词来形容做事情麻利,迅速而有效的动作。
以雪明的眼动速度来算,刚才伍德老师这套动作的精密度和速度都能赶上魂威的标准了。
“赢了时间就是赢了一切,凡事要抓重点,江雪明。”伍德老师没什么好脾气,要把熘号的雪明给喊回来:“现在是讨论我前凸后翘美好身材的时候吗?我的身手如何与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关系吗?”
“老师你接着说吧。”江雪明掏出日志,准备好好上课。
虽然不太能理解伍德先生奇奇怪怪的仪式感,毕竟敌人就在外边——
——要花上这么一通功夫来讲解教学,这让雪明感觉有点滑稽。
“众所周知,猫咪是猫咪,人类是人类。”伍德随手画出来一个人形轮廓:“两者的信息素完全不同,出汗量,新陈代谢,乃至灵感灵压都是不一样的。”
江雪明:“要找出这些人,就得和他们近距离接触?”
伍德扬起眉毛:“yet!不光是近距离接触,我们在化蛹或化茧之后,能通过舔舐体液,包括但不限于汗液,腺体分泌液、组织液、尿液和血液来感知受观察对象的情绪,信息素是不会说谎的,只要有肢体接触,用嘴尝一尝就能立刻明白对方的心意。”
江雪明惊讶的抿着嘴,开始紧张。
伍德:“对你来说是难事吗?你难为情了?”
江雪明摇摇头:“不,我只是在想,怎么弄到这些东西,要不被敌人发觉,还要在那么近的距离,察觉敌人的真实身份时,要立刻击倒他们,这是非常危险的事!”
伍德:“yup!高风险,高回报。”
江雪明:“伍德老师,你准备怎么做呢?”
“扑通”一声——
——伍德用教鞭把坏猫咪布奇小姐的尸体从行李架里勾出来。
“她看上去像什么?”
江雪明:“一具...死了大概六分钟,眼睛开始失水,血液流干的女尸?像南美拉丁混血...”
“yes!天才!”伍德揭开空乘小姐凌乱的头发,收拾干净碎骨片,拨弄领口的衣服,将衬衣撕出一个扣子,露出肚脐。“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问你要不要和她相亲——也没问你有没有兴趣当法医。”
紧接着,伍德·普拉克戴上口罩,并且从衣服里掏出一瓶喷雾。
他顺手给雪明也戴上口罩,把喷雾洒在口罩上。
他与雪明解释着。
“万灵药加葡萄糖溶媒,很简单的消毒程序。”
如法炮制出耳罩——
——作为五官粘膜的坚实护盾。
最终伍德扮着主刀医生的口吻:“助手,给我手术刀。”
雪明立刻用咖啡机旁侧厨架的不锈钢杯做了一柄手术刀。
“干得好!”伍德医生进入角色的瞬间好比在切换人格,他使着粗暴野蛮的手法,生生将布奇尸体的肚腹剖开。
“钳子。”
肚腹的脂肪因为自然张力和腹部肌肉的缩胀张开,立刻就露出成串的肠膜和脏器。
“镊子。”
雪明把工具都递过去。
“止血带。”
伍德刚说出口,就立刻改口。
“不好意思,她暂时不需要了。”
雪明满头的问号,又立刻望见,伍德手中捧起维塔烙印的幼虫。
成串的白夫人跟着结缔组织,像是一串臭气熏天的百香果,互相黏连着,从伍德的手中滑回腹部的腔体中。
“让我们仔细看看...”
这么说着,伍德瞪大了眼睛——
——从空气中能嗅见类似蒙恩圣血的铁锈味。
不过与吸血鬼的配方不一样,坏猫咪布奇所受的灾兽恩典,是来自地下世界的爬虫和飞鸟。
“有结果了吗?伍德老师,你是想从授血仪式里反推出这些家伙的来历吗?”江雪明有理有据的推断着:“这个空乘肯定有备而来,不可能凭空出现,机组人员里恐怕也有她的同伙吧?”
伍德医生只是继续动手术,表情冷漠。
“把针线给我。”
白夫人失去了授血宿主的能量供给,暴露在空气中,哪怕没有阳光,也活不过十来秒就死去。
等到伍德缝好伤口,脱下手套,就立刻满脸遗憾的对雪明说。
“抱歉...”
江雪明:“你查不出她的来历?”
伍德:“很遗憾,她死了,手术失败了。”
江雪明:“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伍德:“你没有任何幽默感吗?我明明是在说笑话。”
江雪明面无表情:“哈哈哈哈。”
伍德掏出喷雾,给两人的眼睛杀毒,“说回这个事,她体内流淌的血,来自小兄弟会,又叫灰袍僧侣,是癫狂蝶圣教的一个衍生分支教派。你肯定不熟这个词儿,不在乎就不必去记了。”
江雪明开始在日志本上进行速记。
伍德把尸体送回行李架里。
“这些家伙还算正常,至少会怕死。”伍德把手术用具丢回洗手池里,“用咱们的办法,试着对他们的脸颊亲一口,就立刻能分辨出真身。”
江雪明:“要怎么做呢?”
话音未落,伍德·普拉克扯开更衣室的帘子,露出里边空乘小姐们的一步裙和制服女装。
“换上这身衣服,假扮成空乘服务员怎么样?或者搞一场劫机,把他们都唬住!”
江雪明目瞪口呆——
“——您是认真的吗?”
伍德:“你的表情很有趣。”
雪明:“这世上能让我露出这副表情的事情已经很少了,上回有个奇奇怪怪的小伙子和外形寡妇滚床单,我听见这档子事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伍德:“我不是开玩笑,这是必要的仪式——枪匠。”
雪明:“解释解释。”
伍德指着门外,指向经济舱。
“我们换上小裙子,普通人看了一定会大喊大叫,怪到难以自抑,心率和肌肉,肢体语言和神态都会发生剧烈的变化,对吗?”
江雪明取下一套空乘制服,看着手里的女装,他很难想象这玩意穿在身上有多么别扭。
“但是呢!”伍德在鼓掌,要用掌声给雪明勇气:“枪匠,但是呢!像小兄弟会里,这种经过授血的单位,估计是见怪不怪了,白夫人无时不刻在啃噬他们的元质,他们的神经和颅脑早就麻木,与借贷次数过多的拾荒者一样,除非是遇上非常关心的,与自身利益相关的,或者是危及生死存亡的大事,才会表现得情绪激动歇斯底里,除此之外,我们遇上的这只坏猫布奇,她的所有情绪,都是装出来的。”
......
......
[part2·好怪哦!]
雪明:“好怪哦!”
伍德:“我走前边,你走后边。我来收集他们的信息素,比如贴近皮肤的手表和现金,还有首饰和钱,你要假装成劫机的匪徒,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还沉溺在[好他妈怪哦!]的惊讶和犹豫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辨出他们的真身。”
雪明:“等一下!伍德车长!如果要达成这种效果,从敌人的神态中找出他们的马脚,只需要一个人穿上空乘制服就行了吧?布奇的衣服尺寸太小了,要我现改吗?你的身高有一百八十五公分,这种肩宽和腰围是塞不进去的。”
伍德:“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雪明:“万一衣服在半途碎了,崩线了...”
伍德当了一回复读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崩开的不是线头,是敌人的死门。”
雪明:“那我需要换吗?我也要换上这身衣服?”
伍德:“不必,你如果觉得不合身,很难作战,那么就不必换——只需要举着枪,出去大喊一句[劫机!小可爱们!我手上是真家伙!把钱和珠宝都拿出来!放在我身边这位金发辣妹的盘子里!乖乖听话!别想当英雄!]——这样就可以了。”
雪明:“台词有点多,有点俗。”
“哦...”伍德满脸失望,原本热烈的情感也一下子熄灭了:“不然呢?”
雪明突然微笑,感觉挺有意思的:“我答应你。”
伍德照本宣科,又把准备好的词儿念了一边。
“我们随机应变,明白吗?”
“明白。”
“怎么怪怎么来,把所有猎奇的,刺激的,让人目不转睛,就像是蚂蚁在肚皮上爬的瘙痒感,传递到经济舱的每一个旅客眼前。明白吗?”
“明白。”
“不,你不明白——”
伍德裙子换到一半,拿来手术刀刮腿毛,强悍的右腿架上桌台,它的肌肉线条流星来了也要喊一声[好腿]。
伍德先生轻轻拍着雪明的脸。
“——看这边,再说一次。”
雪明吞咽着口水,尽量的扮作凶狠的样子。
“劫机!小可爱们,把...”
“在这里,停下。”伍德伸出手去,揉弄着雪明的太阳穴,“仔细看,仔细看我。”
只见列车长额头的青筋一下子冒出来,眼中的血丝都要爬去蓝汪汪的童孔,是怒到极点,狰狞的表情就像是看见多年之前的初恋情人,在校园时代暗地仰慕的女神,如今从游泳池里爬出来,紧接着坐在一头富有的肥猪身边那样。
是充满不甘的,想要杀人,想把熊孩子脑袋拧掉,还要听见[波]的一声超级坏蛋的表情。
江雪明当时就震惊了。
“我明白了...”
伍德·普拉克又在瞬间恢复正常,他拍打着脸蛋,给白皙的脸颊上抹粉底,收拾好腮红和唇膏,又画上浓到爆炸的眼妆,抽空把行李架拉出来——从布奇小姐的上衣口袋掏出来眼线笔。
“姐妹,你的补水很好用。哥下回去了地狱再问问你的护肤套装是哪里买的?”
这么说着——
——伍德立刻歪下头,要去细听尸体的声音。
“哦!亚马逊?哪家店呢?别骂我奶奶了好么——”
“——还是算了,有空我问问老婆吧。”
这么一通自言自语下来,伍德扭头与雪明说。
“她脾气不太好,不想认识我这个新朋友。”
雪明还搁这对戏呢,完全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车长撩动头发,喷完定妆水,就开始勐的在镜子前深呼吸。
“你可以,你可以的,你可以。”
只见小尺寸女装衬衫套上车长的健壮躯干——
——车长表情扭曲,几乎要昏厥过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衣服穿上。
“我要成功了!”
雪明:“车长...”
伍德:“闭嘴!”
雪明:“要不我来?我比较瘦。”
伍德:“他妈的闭嘴!我一定行!”
空乘女装外套几乎被伍德撑大了一整圈。
终于,这个五大三粗的“姑娘”转过身来,与雪明抛了个媚眼。
雪明内心只有感动和恶寒——
——心中臆测着,难道闪蝶之间的决斗,是如此残酷而恐怖的事吗?
“觉得恶心直接说出来。”伍德从谄媚扭曲的表情中恢复平静,开始干正事,收拾自己的衣服:“不必掩藏自己的想法。”
说实话,看上去还挺有模有样的。
伍德·普拉克的腰肢纤细,但上肢的肌群非常健康,塞进这套制服里就像随时会引爆的性感炸弹,好比脱衣舞俱乐部里的奇怪从业人员,估计小七看见这种宣传海报会跑得飞快,往售票处买它十几二十张票,拉来好姐妹一起相位勐冲。
雪明:“真的好有才华。”
“意!~”伍德·普拉克非常嫌弃:“你这家伙的男同指数超标了,离我远一点呀!”
雪明:“什么时候开始?”
伍德:“别急,还有最后一件事。”
雪明:“我很担心,车长,我们真的能唬住这些敌人吗?要知道地表世界也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人——癫狂指数完全不亚于地下世界的邪教徒了,我怕误伤普通人。”
伍德往头等舱走,蹲在某个男乘客身边,笑嘻嘻的问。
“先生,想挣钱吗?”
男乘客撇头看了一眼这位火辣的空姐,惊得说不出话。
伍德掏出一沓厚实的美元,点出五十张来,把沾满自己信息素的衣服,把他的桃红色衬衫、领带、皮裤和皮鞋都交出去。
“你想挣钱吗?”
男乘客左右探视,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等了好久,这位男士才唯唯诺诺的说。
“在哪里?你要...睡我?可以去客服部,或者厨房?在这里?我舌头很灵活的。”
伍德捂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扭头与雪明说:“对,你讲得没错,这世界上有很多疯子,比他妈癫狂蝶的邪教徒还癫。”
江雪明:“会不会是你给的太多了...那可是五千刀呢...人家会误会也是正常的。”
“有道理。”伍德又蹲回去接着与乘客说:“我给你钱,是你要穿着我这身衣服,直到飞机降落也不许脱下,明白吗?”
男乘客眼中有些失望。
“哦...只是这样?”
伍德:“只是这样。”
男乘客:“没有其他的了?是什么变装舞会活动吗?”
伍德:“你还想怎样?”
男乘客:“我喜欢你的眼影...还有...”
伍德从雪明手里抢来枪,指着乘客的脑袋骂道:“够了,我他妈听够了。拿钱,换衣服,就这么简单。”
男乘客小心翼翼的接走服饰,又意乱情迷的看了一眼伍德。
伍德就回到客服房室里,还能听见身后擤鼻吸气的怪声音。
这位经验丰富的列车长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像是刚下了刑场——
——江雪明啥也不敢说,只等好戏开演。
憋了很久,伍德指着客服房室里的航空公司立牌。
“我再也不坐这家公司的飞机了!”
江雪明:“有道理。”
伍德戴上领结,把帽子理好,是顶级的金发婊子。
他与雪明煞有介事的强调着。
“特别是头等舱。”
雪明扬起眉毛,抿着嘴,要忍住,要绷住。
“嗯。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