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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长谈,京中局势已知八九。
北夷,自北冥皓宇即位,先灭功勋,收缴兵权,后行酷吏,清肃朝堂,重佞臣,亲小人,大兴骄奢淫逸之风。
废黜秦雪念后,新立宰辅尔朱致远之女尔朱曦媃为后,十日后,又封尔朱曦媃之妹尔朱雅娴为贵妃。
一门双贵女,尔朱致远又是权倾朝野的宰辅,如今朝堂形势已然分明。
窗外,晨曦朦胧,一声钟声肃沉。
北夷皇都,以钟鼓为信,晨钟暮鼓,一日始终。
秦君歌与墨朗玄自幻梦楼偏门出,走出僻巷,便至正街。清晨,街上行人无多,多是些挑夫小贩,挑着货物赶往摊点处。店铺亦稀稀落落准备开张,倒是早点铺子,已是袅袅炊烟,熬粥蒸包。
“吃吗?”墨朗玄于一处摊前驻足。
“二位公子,来碗豆花?”
“好。”秦君歌应道。
这是一处夫妻摊,方才招呼他们之人,便是摊主。摊位上,除他二人,余有五人,皆配着烧饼吸豆花,其中二人,不时低语。
“听闻这里的豆花和炕烧饼十分不错?”墨朗玄低声问。
“嗯,还有小咸菜,亦别有风味。”
秦君歌话方落,店家已端上早点,笑脸盈盈道:“这烧饼趁热吃味道最好,二位慢用。”
“长缆街之事可有消息?”说话之人声音虽压得极低,但秦君歌依然听得清晰。
遂抬眸看向墨朗玄,但看他目光泰然,嘴角一抹了然笑意,便知他这一顿早点,为何而来。
“尚无。”另一人低声应道。
“抓紧办吧,影响主子正事,你我都得掉脑袋。”
“吃完立马去。”
……
直到二人吃罢离去,再未交谈。
用完早点,二人信步前往烟柳巷,自方才听到那二人言语,她便猜测二人身份,但那二人皆做布衣打扮,并无其他特点,能为她所用的信息实在太少。
“方才那两人,你识得?”秦君歌问道。
“慕容千的人。”墨朗玄应道,目光沉敛,看了一眼秦君歌,继续道:“他比我们提前五日到的北夷,不过区区数日,便拉拢尔朱致远同北冥皓宇,他速度倒快。”
听闻慕容千之名,秦君歌顿然寒目凝沉,冷冷道:“拉拢尔朱致远,他果真狼子野心!”
“谢姑娘夸奖。”身后一声笑言,秦君歌与墨朗玄皆脸色一沉,转身看向“不速之客”。
慕容千一身云岚锦袍,金缕冠发,倒也玉树临风,但看那一脸玩世不恭的嫣然笑容,秦君歌更甚恼恨,却亦无可奈何,遂取不予理睬之态。
“墨朗玄,想不到你这厮亦是个见色忘友之徒,我传那么多信于你,你只字不回,我当是你事务缠身,无暇顾及,哼!想不到竟是香玉在怀,便忘了我这兄弟。”慕容千啧啧摇头,语嫣讥笑。
“你何时传信于我?”墨朗玄冷眼睨着慕容千。
慕容千看了一眼周遭,笑眯眯道:“此处并非说话之处,你们,随我来。”
不多时,三人于一家将将开张的茶楼雅间落座。
“这姑娘瞧着面生,但闻声音却有几分熟悉,我们可曾见过?”慕容千随手抽出置于腰间的折扇,眼神中多些探究。
“不曾。”墨朗玄断然否决,看着慕容千的眼神,颇不耐烦,“若有事便说。”
“……”慕容千微怔,眼神略略扫了一眼秦君歌,遂又看向墨朗玄,“无事,只想同你喝喝茶,叙叙旧。”
“那恕不奉陪。”话落,墨朗玄便站起身,果真一副欲走之姿。
“我不过随口玩笑,你怎的还当了真。我若无事,何至于大清早就巴巴赶来。”慕容千收了扇,直觉无奈又委屈,“我得知你来北夷,便派了人寻你,想与你言说言说我那狼子野心,难道你不想知道,如何救你那苦命的王妃于水火?你既已露了行踪,想必不久后,这北夷王都每天都要唱大戏,你可想好如何应对?”
“你的条件。”墨朗玄风轻云淡,平静十分,慕容千之言,似若在其意料之中。
慕容千亦神情不变,依是笑容可掬,“助我将北夷收入囊中。”
“换一个。”墨朗玄不假思索,干脆利落应道。
慕容千笑而不语,须臾,轻叹道:“看来你我唯有一争,罢了,横竖我不手软便是。”
“赫连琼娜想从南昭尚个驸马,这件事交给你如何?”
闻言,慕容千冁然而笑,“她瞧上的可是你,我能如何?”
“那便算了。”墨朗玄依是速战速决之态,却看慕容千摇着折扇,眉欢眼笑,“墨朗玄,你当真要美人不要江山?罢了,你要的美人我帮你争,我要的江山我自己打。”
“你为何杀秦雪念?”墨朗玄陡转话题,忽而问道。
闻言,慕容千笑容一顿,转眼便成了正容亢色,不存丝毫笑意,“你是来问罪于我?”
“我只问你缘由。”墨朗玄气定神闲,泰然地看向慕容千。
“我不出手,自会有别人出手,你的王妃亦是秦氏女,我出手,还能留她一条命。”慕容千认真道,“北冥皓宇急于铲除异己,秦氏余孽他断会斩草除根,我只问你,你此番来北夷是为你王妃而来还是为北夷而来?”
墨朗玄并未立时回答,想了片刻,才道:“你觉得这两者有区别?”
慕容千默然沉声,起身走到窗格前,久久伫立。
“秦姑娘,你又有何打算呢?”慕容千突然转身,注视着一直沉默未语的秦君歌,目光坦然,静影沉璧。
“大皇子何意?”秦君歌泰然不解,目光亦未丝毫躲避,注视着慕容千的双目,淡然风清。
慕容千破颜微笑,“我似乎有些明白,墨朗玄安何为你神魂颠倒。”
“天下将为你而乱,你不怕?”慕容千继续问道。
“天下将为慕容千而乱,我又何惧?”秦君歌言谈自若,不慌不忙斟了一杯茶,昨夜一夜未眠,这慕容千亦好生无趣,果真不该于他抱有希望。
“一己之力挡天下之器?”慕容千又言。
“何为天下之器?得我便得天下?”秦君歌不禁冷笑,以己之力,挡天下之器,又何尝不可?
即为天下觊觎之器,那便颠覆那天下,又何尝不可!
然她不过区区一个小女子,杀她何以动天下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