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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照来的时候四个人从满目狼藉的村子里离开，阳光和煦百鸟争鸣，是个好兆头，只是这兆头终究与此地无缘。
走到牌坊下傅薇揉揉鼻子回头看向村内，火已经灭的七七八八，徒留塌下去的砖瓦缝隙里不时冒出一股股浓烟，世外桃源终究被夷为平地了。
刘探长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没什么可惜的，就像傅伟业说的，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我先前带人进的那座院子，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是那种味道不是一具两具尸体能形成的。”
“也不是可惜，就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
“不是跑了几个人吗？我回头安排人去找，找到了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依我看刘探长若还想在总署有所作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你什么意思？没头没尾死了这么多人结果还是拿死人结案，谁信啊。”
穆寒亭皱了皱眉道，“真相就是袁天明与桃源村勾结，利用职务之便做恶事。别提背后之人更别提那个跑了的师爷。”
傅薇也有些不太明白，“你认识那位师爷？”
“虽没亲眼见过但我印象里似是有这么人，在我弄明白之前就这么结案吧。”再多的他也不肯说了，刘探长还要问被傅薇瞪了一眼。
“就这么写吧。”说完她挽起穆寒亭的胳膊，冲她眨眨眼睛。
他勾唇一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要打听，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嘁，“我才不想知道。”
刘探长看得直翻白眼，“你俩还走不走？十好几里地呢！”
四个人转身朝前走去，走出去一里多地听见一阵枪声似从北山传来。
“真打上了？这些人也是够虎的，连机要处的人都不放过。”
“所以让你就此结案是对的，他们埋伏在洞口准备要我们的命，现在连机要处都敢动，哪儿是你一个探长能撼动的。”傅薇挽着穆寒亭袖子的手紧了紧，“就这么过去吧。”
“我有分寸。”
穆寒亭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眉心却始终难以舒展。那些人确实谁都不怕，机要处不过是一个软弱无能机构的走狗，他们连这个机构都能说端就端岂会怕这些狗。
“傅伟业真能咽得下这口气？”刘探长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又不是嫌命长只有能屈能伸了。但是傅伟业可是谁都不服的，如今被人堵着赶尽杀绝，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了。”
“探长探长，您老终于出来了。”从几米开外的沟里爬出来四个人，大头领着，甫一爬出来就张开两手迎风流泪。
“哎哟，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呢？我是去查案又不是进了牢房，什么叫终于出来了。”刘探长伸手推着要跟他来个熊抱的大头，不自在地训斥道。
“是小的没用，昨晚上我们就来了，正要进村又碰见了傅处长，他让我们别瞎掺和我们就怂了。后来听见爆炸声想进去看看，又撞见他们在杀人就又躲了出来，一晚上担惊受怕地躲在这儿，再后来睡着了一睁眼就看见您出来了。”
大头抹泪续道，“您再不出来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行了，瞧你那点出息。”刘探长揉揉他的头看向另外三人，“你就找来三个人居然敢跑这儿来？”
“本来局里兄弟都要来的，被新探长给拦住了，我就找了他们三个。”
“行，来了就是我的兄弟，回头你们都跟我去总署。”
“哎，谢谢探长。”
从小小租界升迁到总署就用了一晚上，可把四个人高兴坏了，之前受的那点罪也就不算什么了，立时化身四大金刚将刘探长围在当中，保驾护航。
傅薇扯扯穆寒亭的袖子，“前边好像又来人了。”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来人了，两辆车走的近了竟有些眼熟。
离着三米远车子停下来，穆林打开车门下来了，甫一见着穆寒亭就是拱手一礼，“二少爷，老爷让我接您回家。”
哦？他听得一挑眉，这是打量着他活着出来，不接不行了吧？
“穆管家真是掐点掐得准，我们刚活着走出来就见着你了，就是不知这是穆老爷的指令还是你的私自做主？”
刘探长一句话说得穆林的脸色白了白，“这我哪儿敢啊，刘探长说笑了。”
“上车。”
“我就不去了……”傅薇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寒亭拦下来一并给带到了车上，随后他拍拍车窗，“捎刘探长和他的兄弟们一程。”
穆林看一眼已经满满当当的车子刚露出为难的神情，瞥见了穆寒亭的脸色，再平静不过的淡然，可他还是看得浑身一激灵。
“二少爷说的是。”他冲旁边人摆摆手，没一会儿从穆家带过来的七八个人全都下了车。
“刘探长，不用客气。”
“多谢穆会长关爱。”他毫不客气地上了车，六个人正好一辆，招呼也不打一句掉头就走。
“哎，刘探长留步……”
“穆管家，开车。”穆寒亭捉着傅薇的手握在掌心，微微靠着她的肩闭上了眼睛。
穆林看一眼在凉风中瑟瑟发抖的属下，脸皮抽动着，“自己走回去。”说罢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
“会长，先送傅小姐回警局吗？”
“回家，她饿了。”
啧啧，“老爷等着要见您，傅小姐是不是……”
“穆林，你能在穆家当十几年管家靠得就是一点就透。可在我看来这点灵性似乎已经看不见了，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不适合再当现在的穆家管家了。至少在我看来，穆江比你要适合。”
说着穆寒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极其轻微的一声叹气却如下在穆林心头的狂风暴雨。他是真的彻底得罪了这位二少爷，穆家若真的落到他手里，自己还能有个好？
“二少爷教训的是。”
车子缓缓开上大路，傅薇动了动指尖在穆寒亭掌心写了两个字，何必？
他回了她两个字，打草，然后就握着她的手沉沉睡去。
她抬眼扫了一下穆林的背影，打草自然是为了惊蛇，只是穆林这条蛇不是穆老爷豢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