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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凌恒太子驻足，俯首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儿子，道：“你先起来。”
凌恒太子的语气明明不带任何的感情，却让凌轩的头皮一阵发麻——我爹他……这是生气了？！
凌轩吓得赶紧“咚”地一下磕了个头，然后伏地不动：“孩儿不敢！”
“呵。”凌恒太子冷笑了一声，“之前做事做得这么绝，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凌轩不敢出声。
“我叫你起来。”凌恒太子又强调了一遍，“不动是想让我扶你吗？”
这回凌轩确定了父亲大人是真的同意自己起来了，马上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了。
然后，低着头，乖巧地站在一旁：“爹爹有何吩咐？”
凌恒太子沉吟片刻，方道：“你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不许漏过任何细节。”
————
凌轩并不蠢。他知道凌恒太子虽然说了“今日”，但是想听的只有自己在遇到吴悠悠之后发生的事情。
爹爹是真的……很重视大哥呢。
凌轩如是想着，却一点儿都不生气。
甚至，还有一些开心。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凌轩觉得很新奇。
也许是因为大哥和以前爹爹遇到的那些女人不一样，而且他也喜欢她，所以他才不介意爹爹这么重视她的吧。
凌轩如是想着，刚要开口，就看到了凌恒太子胸口上渗出来的血迹。
迟疑了一下，凌轩还是斗胆关怀了自家亲爹一句：“爹……您的伤口看起来像是又裂开了……要不今日您先好好休养一番，明日孩儿再同您细细说来？”
凌轩话语方落，凌恒太子便偏过头来。
虽然凌恒太子的眼睛被发带遮住，但是凌轩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来自自家老爹的犀利得像刀子一样的目光。
被凌恒太子的眼刀“咻”地刺中，凌轩只觉得后脑勺一凉，马上立正站好。
“叫你说你就说，怎的恁多废话？”
凌恒太子冷道。
凌轩赶紧应了一声“是”，然后很是谄媚地上前来扶住凌恒太子：“那孩儿扶爹爹进屋去，咱们屋里说。”
————
天家父子俩父慈子孝（？）地进了屋。
凌轩扶着凌恒太子坐下来，又把自己一早熬在炉上的汤药端上来给凌恒太子喝了，这才将自己今日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说给凌恒太子听。
说完了今日和吴悠悠相处的所有细节之后，凌轩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旁，恭候父亲大人的发落。
凌轩以为，自己将吴悠悠这般玩弄了一番，爹爹定然是会生气的。
却没想到，凌恒太子反而笑了。
笑得那样开心、那样自在。
“今日发生的一切，倒是她会做的事情。”
————
让凌轩感到震惊的不仅仅是凌恒太子的笑。
令他最为震惊的，是凌恒太子居然连吴悠悠翻花绳的花样、下五子棋的路数都一清二楚！
凌轩都要怀疑人生了！
“爹！您是不是早就找到我们了？！但是您一直不出声，就在坑口看我和大……呃不，小师姑玩游戏？！”
凌轩问到。
凌恒太子笑而不语。
当了这么多年的父子，凌轩自然是一眼就看明白了凌恒太子的这个笑。
他在说他猜错了。
拧起眉头，凌轩想了一想，又猜测：“难道是您之前和小师姑玩过这些游戏？！”
听到凌轩这样问，凌恒太子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头。
“算是一起玩过。”
凌恒太子答到
凌轩：“…………”
什么叫“算是”啊？
玩过就是玩过，没玩过就是没玩过，这个“算是”玩过是几个意思？！
虽然在心里疯狂吐槽，但是凌轩什么都没说。
他不敢。
好在凌恒太子也没注意儿子这边什么反应。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
过了许久，凌恒太子这才开口同凌轩说到：“你若想赢她，其实不难。下次你同她玩石头剪刀布便是……”
说着，凌恒太子将凌轩叫到跟前来，如此这般，同凌轩细细道来。
听完凌恒太子一番分析的凌轩：“…………”
？？？？？
我爹说的是真的的吗？！大哥居然还有这等令人发指的愚蠢……啊呸！可爱习惯？！
下次我一定要和她切磋切磋！
————
虽然凌恒太子送吴悠悠回到玉京山后和洞虚老者解释清楚了吴悠悠晚归的原因，但是洞虚老者还是严格按照门规，对吴悠悠进行了处罚。
另外，洞虚老者还顺便加大了吴悠悠的训练力度。每一项基本功的内容都翻倍！
比如，原来吴悠悠每天早上要挑十缸水，现在要挑二十缸！！
面对升级的惩罚，吴悠悠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她知道师父是为了她好……
但是加练能不能循次渐进地来啊啊啊啊！！！
这么猛，她扛不住啊啊啊！！！
————
在每日的功课翻倍的同时，吴悠悠估摸着自己和洞虚老者做了快半年的师徒了，聊天多少也能敞开一点点心怀了。
于是，在回到玉京山的第三天，趁着洞虚老者检查自己课业的空隙，吴悠悠壮胆问了他一句：“师父……五师兄胸口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
在给凌恒太子包扎的过程中，吴悠悠有问过他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凌恒太子说是自己在天帝的宫殿里不小心绊了一跤，胸口正好磕到了玉玺上，让玉玺给戳的。
天帝的玉玺乃是以女娲用来补天的彩石制成，灵力充沛，能把凌恒太子的胸口戳出这么个大洞来也不奇怪。
但是吴悠悠根本不相信凌恒太子这个说辞。
他的伤口边缘平整，看着就是利器刺伤的，怎么可能是玉玺凿的？！
他肯定是在骗她！
不过吴悠悠没有戳破凌恒太子。她决定从别的地方下手，找出真相。
比如……他们的师父，洞虚老者。
————
吴悠悠的问题才问出口，洞虚老者一双鹰眼便瞥了过来：“怎么？心疼了？”
吴悠悠噎了一下，片刻后才假笑着回答：“我们好歹也是师兄妹，我关心五师兄的伤势……不是正常的吗？”
对于吴悠悠的解释，洞虚老者不做任何表态。
他只捋了捋自己仙风道骨的长须，反问：“想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
吴悠悠疯狂点头。
洞虚老者高深莫测地看了自家的小徒儿好半晌，这才悠然回答：“那你自己去问他啊。”
吴悠悠：“…………”
没得到洞虚老者的正面回答，吴悠悠也没闲着。
她自顾自地琢磨起来：“五师兄乃是九重天上的太子，身上流着最为尊贵的龙族和凤族的血液，又是师父您的徒弟，法术高强……到底是什么人伤的他？”
“你自己去问他啊。”
洞虚老者又重复了一遍。
“那人不仅伤得了五师兄，还能让五师兄不声张……难道是五师兄也开罪不起的人？”
吴悠悠好像没听到师父的话，自顾自地做起了分析。
“你自己去问他啊。”
洞虚老者cos复读机。
“%#￥@……”
“你自己去问他啊。”
“&#%@$^……”
“你自己去问他啊。”
师徒俩就这般鸡同鸭讲地对话了老半天，吴悠悠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五师兄胸口上的伤，是天帝戳出来的！”
“你自己……”形成条件反射的洞虚老者才开口，马上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唔！不是天帝！”
好不容易洞虚老者说了句不一样的话，吴悠悠赶紧打蛇随棍上：“那是谁？！”
洞虚老者：“…………”
洞虚老者：“你自己去问他啊。”
吴悠悠：“…………”
MD！问就问！谁怕谁啊！
“师父！我明天要请假！我要去给五师兄探病！”
————
吴悠悠原本只是随口提一下去给凌恒太子探病这事儿的。
她根本就不抱希望，觉得洞虚老者一定会拒绝她的请求。
可万万没想到……洞虚老者居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洞虚老者的同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吴悠悠都来到天庭的东天门外了，都还没缓过神来。
……在玄都玉京没日没夜地007了快半年，结果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里，她居然得放了两回风？！
真的是……unbelievable呢！
吴悠悠感慨着，望了一眼守在东天门门外的那两排持铣拥旄、威风凛凛的镇天元帅，心里头不由得有点打鼓——我这么个身份低微的东海龙女，没有拜帖也没有人来接的……能进天宫去吗？
要不还是回去算了？
但是没见着阿恒就回去了……岂不是白跑一趟？
就在吴悠悠纠结着要不要上前的时候，东天门里突然探出了个小脑袋。
那是个十分漂亮的男孩，凡人十一二岁的身量，一副鬼头鬼脑的模样，不是凌轩又能是谁？
看到凌轩，吴悠悠顿时精神一震，踮起脚来就冲着凌轩挥手：“凌轩！！”
凌轩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地往吴悠悠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在看到吴悠悠的那一刹那，凌轩直接笑开了花。
“大哥——！”
叫了一声还不够，还要接着叫第二声、第三声！
“大哥！大哥大哥——！”
凌轩大声地喊着吴悠悠，迈开了腿，往着她这边冲了过来！
看着凌轩活泼得跟个小火箭似地冲到自己面前，吴悠悠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
啊不，大哥笑。
吴悠悠下意识地看了看凌轩身后有没有人跟来，然后问他：“怎么，今天你一个人？”
“我……”凌轩开口的时候卡壳了一下，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最后还是笑眯眯地回答了吴悠悠的问题，“我爹出去了呀~！”
听到凌轩这话，吴悠悠只觉得心里突然一空：“啊……五师兄不在家吗？”
“对呀~！”说着，凌轩一把拉住了吴悠悠的手，提议道，“不过大哥你来都来了，就别白跑一趟了！咱们去人间玩一趟吧！”
不知道为什么，吴悠悠发现自己和凌轩在一起的时候就特别快乐。
于是，听到凌轩这个提议，吴悠悠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好！咱们到人间玩去~！”
————
在吴悠悠和凌轩手牵着手下凡界去的时候，正在月华宫书房里看着卷宗的凌恒太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然后，紧接着打了第二个。
这胸腔一用力，凌恒太子就感觉到自己胸口处的伤口有裂开的迹象。
下意识地按住了剧痛的胸口，凌恒太子不由自主地扭头往窗外看去。
怎么觉得……有点冷呢？
难不成……我也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