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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石门商队很顺利地用马车载起护卫队和使团的骸骨,往前运送三里有余,正好遇到回返的护卫队探子。
双方打了个照面,探子就引石门商队去见护卫队的副队长向云寰。
首领死了,副的自动成了领队。
几个时辰前还不可一世的队伍,正在石林当中休整,士气相当低落。贺灵川一眼瞥过去,见到多数人身上带伤。
石二当家要将护卫队的尸骸都交还向云寰,结果后者犹豫一下,居然请石门商队继续将同伴的遗体运去前方的白杨镇,护卫队会在那里接收。
虽说载死人晦气,但石二当家这回很爽快就答应了,因为向云寰承诺:「你们的贡献,我会向上汇报。」
石二当家也看出来护卫队的车马丢失大半,而死伤人数过多,甚至没法自行带走尸骸,只能借助这些民间商队的运力。
对整支护卫队来说,这是极度郁闷的一天。
消失数百年的风魔突然出现,赤鄢国使者被掳走,护卫队损失惨重,连宝树王托付的灵种也没了。
更憋屈的是,他们连幕后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幸好白象国、须罗国的使者仍然健在,队长本人也已经殉职,向云寰回去还可以交差。
无论如何,接下去事儿还得办,队伍还得带,这百多号人还眼巴巴指望着他。
向云寰强打精神,挥手招下一头猛禽,命它先行飞回扶风城递送消息。他自己则要继续未完的使命,将两位使者送到北方边界,再回扶风城领罪。
猛禽飞下来的时候,贺灵川才知道还有几头禽妖暗中跟随护卫队,方才大战中没露面,大概是因为风力太大,它们根本无法靠近风魔。
这些高空中的侦察兵当眼线、当信差是太好用了,贺灵川照旧感慨一声。
他听到石二当家安慰向云寰道:「这条路都太平几百年了,谁能料到风廉会来搞偷袭?这事儿不怪向大人,上头也不会苛责。「
向云寰皱眉。
贺灵川接话:「风魔为什么能死灰复燃,这事情反而值得推敲。向大人若能弄清楚,也算给这条重要的通路扫清一个隐患。「
风魔岩、黑石寨都是宝树王国贯通南北的重要节点之一,南来北往的车马无不经过。如果风魔复生,必定对取道苔原的人马造成重大威胁。
所以贺灵川的话一点儿也不夸张。石二当家也叹气:「对啊,这风魔不是早就被我王收走了么?难道四百年的时间里,这里又养出了第二头风魔?「
风魔岩上有奇异的子午神风,既然无数年前能孕育第一头风魔,怎知它不能再养出一头?
贺灵川微微摆手:「土水火风,这些自然元素要养出灵性的可能性,又不及其他妖类的百万之一。「当然这有个特定前提,是当前环境下。
上古时代就不用说了,在灵气充沛的世界,什么幺蛾子都能满地跑,只有你想不到。
「即便天生地养出现第二头风魔,怎能那么巧,还在缥缈宗旧地?」
石二当家跟他相处月余,对他脾性已经稍有了解:「贺兄弟不要卖关子,你一定知道什么。」
「我们都参观过飘渺宗的旧址,出口处的石洞有三个摩崖大字,是上古仙人语镌刻的‘风伯岩,。」
「因此在上古时期,缥缈宗和本地人其实是把风魔称作」风伯,。」贺灵川淡淡道,「这东西对它们来说,很可能是守护仙宗和整个苔原的灵物,而非魔怪。那么‘风狮爷,就是拟其形象而创造的雕塑。」
人们为神明、圣人、山泽水灵立像,是相信这些都能庇佑、守护自己。
那么古人为风魔————或者称作风伯——立
像,也就不奇怪了。
「但你注意到没有,风狮爷基本上都是一大一小同时出现。「贺灵川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对闽狮爷,大的跟人一样高,小的仅不到三尺。
石二当家回想洞内所见,不由得点头:「的确,的确是这样!田里的、洞里的国狮爷,都是成对出现,我听当地人说,这是风狮爷分公母。「
「风魔怎么会有公母之分?」向云寰也听过那些传说,他看向贺灵川,「你是说,缥缈宗其实有两头风魔?」
「是啊,一大一小。」贺灵川拍拍石雕,「就像这两头。」
艺术总是来源于现实,如果没有两头风魔,缥缈宗为什么创作这样的雕塑?
「你是说,我王降伏一头风魔,却遗漏了另一头?」
这个说法就很危险,贺灵川是不会接招的:「这可是你说的。「
向云寰:「…」
贺灵川拍了拍小风狮爷:「风狮爷未必分公母,但可以分父子嘛。这个小的,说不定是大的生出来的。或者叫作「分化「?「
宝树王自己也不分公母,但它孕育出的灵种就等同于分身。
那风魔为何不可以?
向云寰涩声道:「就算小风魔一直存活下来,为何安分了四百年后,突然袭击我们?是被唤醒的?「说到这里,他目光忽然直了,「难道,跟赤鄢使者有关?「
他这趟行程的任务,主要是送三位使者返回北境。
风魔来袭造成局势混乱,有人趁机掳走了赤鄢国使者,直接从崖上跳了下去。
当时风力太大,禽妖无法靠近战场。战斗结束后,向云寰已经派禽妖下崖去找,但他心底明白,九成是找不到了。
幕后人闹出这么大阵仗,甚至不惜冒着得罪宝树王的风险,就为了抓走赤鄢使者?
区区一个入境贺寿的使者,仅是普通人类而已,有什么稀罕之处?
「向大人可知,宝树王寿典之前,也就是帝流浆出现当晚,寻陵国的副使遇害?据查,对方想找山羽国的使者下手,只不过弄错了对象。「
「我知道锷陵国的副使遇害。「向云寰看向贺灵川的眼神奇异,「你是谁?「
尽管这少年气宇轩昂,但他先前沮丧,甚至没闲心去问对方姓名。
贺灵川出示太傅府的银牌:「我与太傅府沙行海沙公子有些渊源,受邀到庆典观礼。」
在宝树国的地头上,这玩意儿是真地好用。
石二当家笑呵呵帮衬:「贺公子已经答应沙太傅,去灵虚城办完事后,就要返回扶风城做官儿。」
他这话就很讲究,听着像是沙太傅求着贺灵川回去做官似的。
「原来如此。」向云寰戒心稍解,毕竟贤能任职妖国不奇怪,有时还会在各国之间流动,「你是说,这一连串计谋都是针对使者来的?「
贺灵川摊手:「仅是一猜。」
「不不,你这说法有道理。」向云寰卻道,「我先前也负责驿馆,也就是柳舍的部分守备。山羽国和赤鄢国两位使者就住在同一所围院里。「
对方先是瞄准了山羽国使者,后来却又掳走了赤鄢国使者,偏这两位在扶风城还住对门儿。
这不是巧合吧?
贺灵川目光一闪:「这两位使者互通有无,也太方便了。莫不是有什么交接?」
向云寰点头:「有理。如果这二位有什么密谋,约在我王寿典会面倒是能掩人耳目。」
他想了想又道:「山羽国的使团抵达扶风城时,比原定日期晚了两天。听队伍的杂役说起,路上有毛贼摸走了特使的储物锦囊,那里面有银钱有杂物,还有通关的文书,他们花了一点
时间才追回。」
「丢东西了?」
「没丢,据说都追回来了。」
贺灵川恍然:「难怪山羽国的使团没有如期经过三心塬,原来路上有事耽搁了。」
伏山越在那里没守来猎物,结果是鄂陵国的使者当了替死鬼。
此时,护卫队先前派出的禽妖返回,称风魔崖的山腰上发现赤鄢使者的尸体,系脖颈被扭断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向云寰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心中那一丝侥幸也被打掉。看来,幕后人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
接下来他又要忙活,没空再跟两人交谈。
他还有一箩筐麻烦要处理。
而贺灵川也终于把前因后果串成了一条线。
山羽国要给赤鄢国君送礼,但不采用常规方式送去对方国家当面敬呈,而是借助宝树王八百岁寿诞庆典的机会,由山羽国使者携宝送入扶风城的驿馆柳舍,交由赤鄢国的使者带回。
也就是说,这是两位国君之间的私下交易,并不公诸于世。
但伏山越不知从哪里得到这个情报,打算半路截宝。他先去山羽国使者必经之路三心塬埋伏,不料帝流浆爆发,他杀掉了鄂陵国使者;正主儿山羽国使者却因为随身锦囊被偷耽误行程,没走入伏山越布下的杀阵,而是一路平安来到扶风城,与赤鄢国使者完成对接。
那么这件「宝物」就被赤郡国使者签收了。
伏山越只得跟来扶风城。
他是打算对赤哪国使者下手,哪知贺灵川要报三心塬的追赶之仇,反手给他一个举报,官府上门。
伏山越的计划再一次被搁浅。
幸好这家伙百折不挠还有planc,也就是利用风魔截击护卫队,趁乱劫走赤鄢国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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