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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策身边就有一丛开得极为繁蕤茂盛的白牡丹。
品种叫玉楼点翠，枝头上花开千朵，银枝玉瓣，颇有一种盛世典雅的大气与富贵之态。
然而……
如此国色天香，仪态万千的白牡丹却是压不住楼策那一身风流蕴藉，反倒是沦为他的陪衬，将他衬托得愈发姿容皎皎，美若谪仙。
瞻彼淇奥，绿竹猗来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楼策径直穿过繁茂的花丛，一路分花拂柳走到凌霄跟前，殷红的薄唇微微勾起：“你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这般瞩目，我岂能坐视不理？”
凌霄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点黏糊糊的艳色血迹。
她警惕地看向楼策：“右相大人，你此话何意？”
有点惹人误解。
但是也说不定是这厮的交际手腕，故意设下语言圈套，引得那些花痴女对他脸红心跳，情难自已？
楼策似乎对凌霄的心思一猜就中，笑道：“我只是偶然间路过此地。”
凌霄冷嗤一笑：“那你何必多管闲事？”
楼策当仁不让地回道：“方才在石榴树林里，正巧碰到你……将那位二王爷修理一顿，本相觉得好奇，便四处溜达，没想到又在这里偶遇牧小姐，感喟与缘分深浅，便顺势问候你一下。”
这厮说话真的是文绉绉，客套之中带着一丝虚情假意。
凌霄潇洒地摆摆手，笑道：“我没事！多谢右相关心！”
说罢，凌霄转身欲走。
却见楼策踟蹰了一下，然后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凌霄也没有多管他，径直穿过花园树林，来到百花山庄的侧门口。
镇北将军府的马车就等候在此。
凌霄动作优雅地提起裙摆，利落地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马车座位上。
旁边骤然间响起一个清爽开朗的笑声：“牧小姐！真是好功夫！”
凌霄循声望去，就见三王爷赵珂健步如飞地走过来，冲着凌霄熟络地拘了一礼。
“三王爷？你这是……”
赵珂笑道：“与你同行，顺路一起走吧？”
凌霄眯了眯明媚的桃花眸子，笑道：“好啊！”
在前世的剧情中，这个三王爷跟原主关系普通，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但是在原主落魄之际，他也是唯一没有给原主落井下石的皇室贵族。
赵珂也跟着一跃而起，健步沉稳，轻轻巧巧地落在马车上。
凌霄利索地打起马车帘子，将他迎了进来。
赵珂年方十八，似乎正是好动贪玩的年纪，比原主大了两岁，他性子却是开朗跳脱，宛如一束明亮灿烂的阳光。
当他对着你笑的时候，就像阳光洒落在心底，将那些阴霾一扫而尽。
赵珂落了座，笑嘻嘻地回道：“牧小姐，其实你在山庄里教训二王爷的事，已经在圈子里传遍了！”
凌霄了然地弯了弯唇角。
之前她故意将那些豪门贵女找过来同行，就是看中她们八卦的能力。
不管放在哪个年代，八卦和看热闹都是人的天性。
凌霄淡定地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赵珂忍不住乐了：“我听李芊悠说，当时你一脚就将二王爷踹飞了，那一脚的力道真是精准而又霸气！”
凌霄但笑不语，深藏功与名。
这时，守在前门的车夫突然毕恭毕敬地笑道：“拜见右相大人！”
悦耳清心的男中音穿过马车帘子悠悠哉哉地传了进来：“你家小姐呢？车里还有位置么？”
车夫似乎吓了一跳，恭敬地笑道：“能否容小人先问问小姐的意思？”
楼策似乎答应了。
车夫隔着一道厚厚的帘子问道：“小姐？那个……右相大人打算上车跟小姐一叙？”
凌霄正要拒绝，却见赵珂兴奋地笑道：“快！快点让他上车！”
凌霄来不及阻止，就见车夫规规矩矩地打起车帘，将楼策迎了进来。
楼策在凌霄对面落座。
他身形挺拔如松，衣袖飘逸拂动，服饰上精美的金丝纹绣沐浴着窗口洒落进来的橙金色阳光，映着那双斜挑内敛的凤眸愈发潋滟生辉。
还真是……男色惑人。
凌霄并没有开口，而是拈起案几上的青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凉茶。
却不料，楼策突然伸手将凌霄的茶盏抢了过来！
凌霄：……
楼策速度极快，反应极为敏捷，很显然，他深藏不露，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文雅君子，一副谦谦如玉的风范。
赵珂在一旁调侃道：“楼相，你要喝茶？”
“这有何难？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斟茶！何必夺人所好？”
楼策薄唇勾起一抹恣意的笑容：“茶是其次，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赵珂故意大惊小怪地笑道：“是不是瞧见我们牧小姐勇猛杀敌，就连平日里最是清冷寡欲的楼相也被牧小姐打动了？”
楼策居然……没有反驳！
他顺其自然地看向坐在对面老神在在的凌霄，凤眸的眼尾斜飞入鬓，宛如唱戏的花旦，勾着几分独树一帜的风流邪魅。
凌霄隐约觉得有点不自在，冷声问道：“三王爷说得对，你何必夺我所好？”
楼策抬起皓白如玉的手腕，拈起青花瓷茶盏，慢悠悠地送到唇边笑道：“牧小姐向来大方，听说上次你在八宝斋竞拍弄到一件名贵净瓶，将那价值连城的净瓶送给二王爷做生辰礼了？”
凌霄微微蹙眉。
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初原主对二王爷一见钟情，苦追不舍。
换成现在的凌霄，自然是嗤之以鼻。
凌霄不动声色地笑道：“一码归一码。这杯茶，你恐怕喝不起。”
楼策眯起狭长邪魅的凤眸，雪清玉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揶揄之色：“哦？看样子牧小姐对在下颇有微词？”
说着，他堂而皇之地呷了一口香茗。
赵珂忍不住取笑道：“楼相，都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今天你是触犯禁忌，惹得咱们牧小姐不开心了。”
说时迟那时快，凌霄曲起手指，弹出一道强烈的气劲，气劲直击对方的手腕。
楼策躲避不及，手中精美绝伦的青花瓷茶盏砰的一声砸落在地！
赵珂惊讶地瞪大眼睛，自语道：“原来李芊悠没有骗人！牧凌霄真的是武功不俗！”
楼策并没有半点愠怒或者怨怼之色，而是悠然自得地掏出一块锦帕，擦拭一下手指上沾染的茶水痕迹。
凌霄笑道：“楼相，赔钱吧？”
楼策弯了弯唇角：“你说。”
“这只定窑花瓷，有市无价，你就赔个……五十两银子吧？”
赵珂爽朗地笑道：“哎呀！牧小姐，你太小看楼相了！他每年的进项至少也有这个数。”
赵珂冲着凌霄讨好一般比了个手势。
足足有八根手指。
不说富可敌国，反正在京城也算是富甲一方。
凌霄撇撇唇角，淡然笑道：“价钱摆在这里，我可不会讹楼相。”
楼策掸了掸衣袖，神色看起来飘逸而又清邈，恍若世外谪仙。
谈银子，多伤感情？
楼策故作不经意地笑道：“素闻牧将军府中有一个牡丹花园，不如我送给牧小姐一个花匠，他在京城颇负盛名，侍弄牡丹尤为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