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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老四干脆将假胡须扯掉,扔在一旁,再稳稳地端着灯,挪到桑落身边。
“你看——”桑落手握着尖钳,钳嘴夹着透骨钉,钉身挂着血肉,稍稍一扯,就会带出肉来,“不能硬取。”
忽地,冰凉的手猛然抓住桑落的手,泛着青紫的薄唇,吐出嘶哑的声音:“啰嗦!”
他满头是汗。迷迷蒙蒙之间,看见一黑一白两颗脑袋凑在自己肩膀前,这点痛对他来说算什么?那点血肉又算什么?
他抓着尖钳,用力向外扯,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过程。
“放手!”桑落叱了一声,“你要再动,我就把透骨钉按进去,叫你取不出来!”
是桑落的声音?
颜如玉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费尽全力也只看见一点绿色。
是她吗?
是她吧。
她让他放手?
她要走吗?去哪里?
“公子,桑丫头给您治伤呢。您听话些,少受些罪。”柯老四一手掌着灯,一手去拉他的手。
可他握得太紧,手指死死扣着,不肯松开半分。
桑落皱着眉,瞟了一眼药架上那瓶绿瓶塞的瓷瓶。
柯老四立刻会意。拔开瓶塞,将那刺激的气味,送到颜如玉的鼻下。
很快,他的手松开了。
桑落将他手摆好了,专心取那透骨钉。尖钳夹住钉尾,柳叶刀切开四周的肌肉,将整个钉头暴露出来。
叮——
透骨钉落在一旁的瓷盘里。
“你看,他听话些,早取出来了。”桑落瞟了一眼钉头,钉头泛着诡异的红黑色。
“我们公子苦,从小到大,每次受伤,都靠他自己命硬挺过来的,从来没有好好诊治过伤......”
柯老四摇摇头,眼眶又红了:“我跟了他这么多年,除了找我要安神用的香,就没找过我......”
他干脆抹了一把脸又说道:“他怕我说他,我也知道。好好一个漂亮孩子,变成这样,谁看了不心疼?”
桑落不明白。
既然当鹤喙楼杀手这么苦,为什么还要去呢?
但是她想到自己。女子行医这么难,不也一样非做不可吗?颜如玉总有他非做不可的理由。
只是,何必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呢?
桑落将透骨钉举到烛火前,钉头靛蓝在光线下折射出孔雀尾羽般的金属光泽。嗅了嗅,带着酸苦味。
“刚才的解毒丹能解吗?”柯老四问。
“能解。用药之人并非大夫,应该是听说了几样寻常的毒,只是简单地将它们混在了一起,却没有淬出太多毒性来。”
桑落立刻开出方子:“老先生,一共四剂药你做两份,一份给颜大人,一份给知树,有吃的,有擦洗的,还有明后日沐浴用的,你看仔细些。”
“放心。”
柯老四忙到几近天明才将药准备妥当。他端着药汤走到卧房门前,恰巧看见桑落借着烛光,一针一线地缝补着公子布满伤口的斑驳身躯。
鏖战一夜,颜如玉又添了不少新伤。
她太过专注了,甚至没有察觉颜如玉已经醒来,正微微睁着眼望她。
颜如玉以前不懂莫星河为何要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再虚弱地躺在榻上等着义母来医治。
现在颜如玉懂了,在那一刻,义母的眼里只有他莫星河一人。
此时此刻,桑落勾着头,烛火透过额前的碎发,在她脸上投下金箔般的碎光。
那碎光,像是梦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振着翅膀,衔着殷红的花,带着她温暖的气息,铺满他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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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柯老四看看自己手中的药汤,想了想,退了两步。桑落却发现了,停下手中动作:“老先生,快把药端进来。”
柯老四龇了龇牙,心想,公子不能怪他,是桑丫头叫自己进去的。他垂着头,将药汤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慌乱地说道:“好像知树醒了,我去看看他。”
桑落有些奇怪地看着柯老四落荒而逃的样子。
转头看颜如玉,他依旧闭着眼,只是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疼痛。看样子麻醉的药效过了。
“颜大人?”桑落轻声唤道,“颜大人?可是疼醒了?”
颜如玉正想努力开口回应,就听见桑落又说:“别急,药效轻,我再给你嗅一下,就睡过去了。”
紧接着,一道刺鼻的气味灌进颜如玉的鼻子。他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丹溪堂前院已跪了一地绣衣使。余承跪在阶下,玄铁护腕磕在青石板上铮铮作响。
桑落端着药碗穿过廊下时,听见余承沙哑的嗓音:“属下用人不察,请指挥使责罚……”
“你们喊什么?”桑落站在台阶上冷声说着:“且不说丹溪堂还有别的病患,颜大人中了毒,人还未醒,你们就在这里来喊,是要他的命吗?”
余承看向桑落,她一身血迹斑斑,可见昨晚是何等惨状:“颜大人——”
“退出去。”声音不容商榷。桑落看向余承。在云锦绣坊时,他坐着,她站着,如今她依旧站着,而余承却跪在这里。
“我等要见到颜大人——”众人不肯退。
“余大人抓了多少鹤喙楼的活口?”颜如玉的声音裹着晨雾飘来。
桑落一回头,颜如玉披着素白中衣斜倚门框,余毒未清,脸色依旧青白。很显然是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的。
晨风卷起他未束的墨发,露出颈侧新包扎的纱布,破碎的赤红长袍虚虚拢在肩头,挡住了他大部分的旧伤。
鹤喙楼?桑落暗暗心惊,颜如玉自己不就是鹤喙楼的人吗,怎么还自己杀自己呢?莫非又是颜如玉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绣使们齐刷刷额头点地。
余承道:“属下失职,只抓到了马大虎一人,其余皆服毒而亡......”
“他可吐了实情?”颜如玉问道。
“是肃国公府三夫人派他来的。”余承也跪在地上。
马大虎原先是准备在退还玉蝉的时候就下手,偏偏颜如玉坐在马车上没有下车,甚至没有露面,他不得不另寻机会。
第一拨绣使根本不是他去叫来的,看到来了人,马大虎为了以防万一,又找人去通知余承。自己则返回到马车边寻找机会下手。
“恳请指挥使大人责罚。”余承再次磕头。
桑落站在颜如玉身侧,看清他浑身的皮肉都在颤抖。
他坚持不住了,但他不想在这帮人面前倒下。
她再次开口,又带着责备的语气对颜如玉道:“颜大人,你要让我治伤,就得听话,这样轻易下地,还不如早些死了干净!”
颜如玉靠在门框,目光落在她发梢沾着一点的艾草碎,竟勾起苍白的唇,笑了笑。
桑落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干脆将药碗塞进他手里,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