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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病患:“一整根都‘摔’进去了?”
男子尴尬极了:“先是半根,不小心断在里面了,我就、就又用剩下半根去掏,结果——结果又断在里面了。”
“还有那种香吗?剩下的部分在哪里?”
“有!我、我带来了。”男子从身下抬他的担架上翻出一只长长的香筒来,拔了筒盖。取出剩下的木签,和一根完整的香。
桑落将香和木签举起来:“测量。”
“我来帮忙。”一个任姓医官接过来,拿尺子丈量之后,让小医士做记录。
桑落重复道:“一尺三长、二分宽的香,刨除木签,还剩下一尺的香体,分作两截留在体内。”
祭祖用的香一尺三,祭神用的香一尺六。这人还算是敬畏神灵。
男子连忙点头:“是是是。”
桑落从药箱中取出一把刀子,对身边人吩咐道:“去多点几盏灯。”
男子一看那刀,下意识地就捂着下身。他来之前就听说过这个桑大夫,是刀儿匠的女儿,平日没事就在家中帮着她爹给人净身:“已、已经到了非切不可的地、地步了?”
桑落还未答话,一旁围观许久的林医官开了口:“我倒认为未必需要切的。”
一听他的声音,桑落顿时觉得耳熟。再一想,之前在库房曾听见王医正与一人讨论自己,让那人盯着自己治疗鱼口病的事,原来就是这个林医官。
林医官原本出自杏林世家,林家有一个治箭伤的独门秘籍,当年跟随始帝征战时,救了不少病人,故而进了太医局,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到他这一代,已是第三代了。却始终再难像祖父一般凭着一技之长当上太医。
桑落看他:“何以见得?”
“古书上的确说过:‘若异物深入,非刀圭不可。’可书中又说‘需慎之又慎’。”林医官说得一板一眼,“王医正常说,我等虽归疡门,但天下之病归在脏腑,治不血刃才是上策。”
桑落极其讨厌掉书袋:“林医官觉得该如何治?”
林医官上前一步,成竹在胸:“此乃‘癃闭’。不妨先以葱管入窍,再用香油五钱灌润,再以八正散调理,清热泻火,利水通淋。”
葱?香油?怎么不再放点八角、桂皮、酱油和醋呢?干脆剁吧剁吧,炒一盘菜好了。
桑落放下刀子冷眼看他,思忖一番,才说道:“拿香油来。”
林医官以为自己说服了她,面露些微得意之色,继续说道:“灌润一法是我们太医局疡门的入门之技,物入耳鼻、大便结秘、烫伤冻伤都可运用此法。”
他看看众人,又假意替桑落开脱:“香油价高,民间少用,桑大夫不知也是常事,故而才想用此险招。”
有人取了一罐香油来,桑落将香油放在小炉上稍微加热,又寻来一张纸画出男子解剖图,再取一小截香浸满香油后取出,放在解剖图上。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细致的图,不由将那男子晾在身后,尽数围在桑落身边仔细瞧着。
只见那香遇了温热的香油,落在纸上后,香体渐渐扩大。
“林医官亲自摸一下。”桑落看向林医官。
林医官不服输地伸出手指按住那一截香,外壳着实坚硬。他暗暗使劲,将那一截香按碎,想不到香体带着棱角,竟将画着解剖图的纸也划破了。
众人恍然。
原来,不能用香油。
要么没断,就卡在窍中。要么断了,嵌在肉中,岂不是更麻烦?
林医官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冷笑道:“桑医官喜欢动刀子,京中谁人不知?只是到时候断香取出来了,考功司郎中家的香火又断了,只怕又要吃官司。”
这是在点她的刀儿匠出身,也在笑她几次官司都牵扯断人香火。
桑落重新洗手,戴上新的羊肠,再拿起那
把刀子。
被晾在一旁的男子捂住身子,惊恐地喊起来:“别!别切我!我家就我一个独苗,三代单传,就等着我传宗接代呢!”
男人除了繁衍,脑子里再没别的了。
“谁说我要切你了?”桑落冷眼看他,晃了晃刀子,“这叫备皮。”
她再次怀念起夏景程和李小川在身边的日子。有他们在,备皮这种活,哪里需要自己动手?
看着她举着刀一步一步朝男子逼近,男子盯着那泛着寒光的刀刃,吓成了斗鸡眼。备皮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切吗?
“别动,”桑落声音又冷又利,“我要刮掉表皮的毛发,方便固定。”
男子嘴唇都在发抖,下意识地抗拒:“身体发、发肤——”
话未说完,刀子落下,下身凉悠悠的,麻酥酥的。
斗鸡眼紧紧盯着那刀子所过之处,生怕她的手一抖,就切断了子孙的来路。
越看,他越觉得心苦,最后干脆嚎啕起来:“我本雄鹰啊!竟成秃鹫了!”
桑落眼角抽了抽。
她给负责记录的小医士一个眼神:
“记——双肾正常,无压痛,膀胱半充盈。”
“阳骨三寸一分长,一寸宽。硬度二级,窍宽二分。可扪及硬性物体,内伴疼痛。附件正常。赘生物偏长。”
小医士听得似懂非懂,老老实实地飞快写着。
林医官抄着手,坐在一旁冷笑。
身为男子,他最清楚取异物是何等疼痛,看这人也不是个耐痛的,一会子定会闹起来,思来想去,遣了一个心腹去考功司陈郎中府上,将陈郎中请来。不管有什么本事,只要考功司那一头过不了,她这官途也就到头了。
桑落示意众人将灯点亮再聚拢一些。
她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正要给男子服下,林医官给旁边的人递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人抬手拦住她:“桑医官恐怕还不知道,太医局用药有规矩,无论什么药,药方必须要记录在册。”
太医局里没有秘方。
这样说来,将来制出鱼石脂也要公之于众。很好,这倒省了她想法子让人来偷药方了。
桑落淡淡地看向负责记录的小医士:“记——涂抹‘不倒翁’,单方:西王母草。”
一说“不倒翁”,众人都倒抽一口气。
这不就是当初扳倒张医正和闽阳的那个药吗?京城早已传遍了,仅一味草药,可至今无人能够仿制出来。原以为只是用于延时,想不到竟然还可以用在取异物上!
满涂之后,原本随便一碰就钻心的疼,渐渐消减了下去。
取异物的过程倒也简单。将阳骨固定住,放入用羊肠做的扩张器,逐渐扩开后用镊子探入夹出。
待取出来,放在瓷盘中,拼成完整的香体,确定没有残留,天也快亮了。
“行了。”桑落摘下手衣,取下遮面的白布,拍拍男子,“我一会给你开个汤药,吃了之后安心睡一觉。以后切莫再‘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