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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妞则学着林禾的样子，蹲在她旁边，也盯着泥地看，但她瞧不出端倪。
于是，沈大山一下来，就看见一老一小蹲在地上，一个苦大仇深，一个满脸好奇。
“娘？大妞说你叫我下来？”
林禾起身，“把鞋子脱了，下去抓泥鳅和黄鳝。”
沈大山闻言，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开口：“娘，我怕这些东西，滑腻腻的……”
林禾将沈大山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眼里透着明晃晃的不信。
好好的一个壮汉，肌肉发达，怎么……
“娘，大山确实怕这种滑唧唧的东西，我能下去抓。”
王三娘跟在大妞身后笑着挽起裤腿，把鞋子一脱就踩了下去。
泥地里的泥鳅和黄鳝多，王三娘刚走没几步就踩到了，伸手下去捞起一大块泥巴。
“这里面有两条嘞！大妞二妞你们赶紧过来抓到盆里去，千万别让它们跑了。”
王三娘说完就继续伸手在泥地里摸，没一会儿就又抓了一条黄鳝出来。
“娘，盆在这儿呢！别让它跑了！”
二妞看着黄鳝一点都不害怕，还主动想往前凑。
林禾看着她们母子三人抓得不亦乐乎，一会儿抓一条黄鳝，一会儿抓一条泥鳅，又看了看蹲在一边的沈大山。
“你把鸭子送上去吧。”
反正也帮不上忙。
林禾虽然不能抓黄鳝，但她却瞧见了混在杂草中长着的水芹菜。
林禾踩着一旁较浅的泥地绕过去，蹲下开始掐水芹菜。
四月初的水芹菜最鲜嫩水灵，轻轻一掐就断，带回去晚上和黄鳝泥鳅炖成一锅汤正合适。
林禾掐完水芹菜，反手拨开周围的杂草，就看见一丛野小蒜，又叫野韭菜。
瞧着像野草又像小葱，拔出来之后下面挂着水滴状的蒜头，蒜味很浓。
周围的土松，林禾很容易就拔了出来，随手在深潭里涮了涮野蒜上沾着的泥土。
“娘，今晚咱们能吃顿好的了！”王三娘抱着陶盆上来，满脸笑意。
林禾往陶盆里一看，满满一大盆，黄鳝和泥鳅都有，个头还都不小。
“咱们拿回去养一养，能吃好几天！”
王三娘往陶盆里泼了些水，高高兴兴往回走。
回去之后，大妞二妞承包了清洗黄鳝泥鳅的任务。
两个人丝毫不怕，很快就把黄鳝和泥鳅都分了出来。
有一些瘦小的泥鳅林禾让她们放在另外的盆里养着，“等明日去田里的时候，带过去放在田里养着，在盆里养只会越来越瘦。”
泥鳅可是益虫，尤其是在农田里，不仅能吃掉害虫的虫卵和幼虫，还能抑制杂草的生长，又能松土增肥。
而且以后养大了，从田里抓出来还能吃。
林禾讨厌活的黄鳝和泥鳅，但若是为了吃，她可以让步。
用盐腌过的泥鳅和黄鳝身上的粘液已经去得差不多，没了滑腻腻的粘液，林禾看它们顺眼多了，手上的动作也不再犹豫。
泥鳅除了去除粘液之外不需要额外的处理，黄鳝则要麻烦些。
滑腻腻的粘液少了，林禾直接用手按住黄鳝的头，用菜刀划开放血。
黄鳝不放血，腥味会更重。
本来油就不多，不能爆炒，只能炖汤，更要将血放干净。
林禾划开四条黄鳝，都放在盆里等了半刻钟才连同内脏和血一起清洗干净，切成段后放在碗里备用。
“娘，锅热了！”沈大山自觉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一来就忙着生火洗锅。
“你先倒些油进去。”林禾最后再清洗了一遍泥鳅，过去的时候锅中的油冒着白烟。
锅里的油不多，就半勺，就图菜上有些油水。
“滋啦——”
膳段和泥鳅倒进锅中，激起一阵白烟，等表面微微泛起金黄，林禾从旁边的陶锅中舀了一勺开水加入锅中。
加热水是汤煮成奶白色的关键。
从前她并不知道这个小窍门，还是跟着山里的一个阿婆学的。
“大山，多加几根柴。”林禾说完就转身切了一把野蒜。
等锅中的汤煮沸，慢慢变成奶白色后，她才抓了一把水芹菜过来，两手一拧，从中间断开的水芹菜被她扔进锅中。
加入盐之后盖上锅盖焖煮，再掀开时，已经有香味溢出来。
林禾拿筷子沾了点汤尝味道，确定咸度适中后，才把切好的野蒜放进去调味。
满满一大锅黄鳝泥鳅汤端过来，几人围着石桌坐下，一口汤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
“咕咚咕咚——”
沈大山端起碗连着喝了两大口，一碗汤两口就见底。
王三娘又给他添了一碗，里面还多放了两块黄鳝肉。
“不用这么多，你们先吃，剩下的再给我。”沈大山说着就要往外夹。
林禾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放下筷子的双胞胎，“锅里还有这么多，不用你让，每个人都能吃到，你让来让去，孩子瞧了心里怎么想？”
沈大山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平时干活多，又多是些需要力气的，吃得多也无可厚非，没人去苛责他。
但他偏生是个爱自我牺牲的。
他若是让来让去，两个孩子的心理包袱也重，大家的饭都吃不痛快。
沈大山看向大妞二妞，一下就对上了她们自责的眼神，心中瞬间明白过来，夹起来的黄鳝肉又放回自己的碗里。
他不吃，省下来给孩子们吃，确实只顾及到自己的心情，没有想过她们愿不愿意……
林禾见他明白了，也没再多说，喝着碗中的汤，夹起一条泥鳅，一会儿的功夫就嗦出一个完整的“鱼尸骨”。
肉的味道就是美味！
水芹菜虽然也鲜嫩，但味道到底还是比不上肉。
饱餐一顿，睡眠的质量都格外高一些。
等第二天醒来，林禾把晚上烘在竹焙笼里的笋干翻了个面，继续堆了些碳火在下面。
“大妞二妞，你们留在家里看着里面的笋干，不要烘焦了。”
林禾出门的时候嘱咐了一句，带着沈大山和王三娘去了梯田。
天气依旧不好，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细如牛毛的雨一直飘在空中。
幸好现在三人都有蓑衣可以穿，斗笠昨晚王三娘也赶了出来。
穿上蓑衣，戴上斗笠，这点小雨，林禾完全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