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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事得体又熨帖,修复中心的新人里最喜欢的师傅,在家里时却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懒洋洋地刷新在各个角落,摊开了躺着,蜷住躺着,生病了躺,病好了还在躺,从左边的角落滚到右边的角落,丛风常常担心他会生蘑菇。
不过他能适应方与宣的表里不如一,毕竟自己刚认识他时,接触的就是壳子里的那一面,壳子里装的是上辈子没有被规训过的魂,那时方与宣刚开始做梦,来自前世的年少轻狂被唤醒,面对丛风时总无可避免地暴露本性。
这不是坏事,但在某些时刻也不是好事。
两世的认知很容易被混淆,搞得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些意识属于古代,有些意识属于现代,纠缠在一起,构成全新的两个人,丛风早就觉得这迟早害他们闯祸,却没想到第一个被害的是方与宣。
一周之后,方与宣大病初愈才过去三天,就在酒桌上把自己喝醉了。
是邢越组的生日饭局,他错觉自己还能喝,一杯一杯接连下肚,却忘记了这辈子没尝过丛风从边关带回来的烈酒,酒量根本没法和以前的自己比,桌上那几杯白的就足够他倒下。
只能庆幸现在吃喝违规,这桌上没领导也没其他同事,醉了也不用担心出错。
散场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他在餐厅门口的石阶上走了几步,实在头晕得厉害,撑着花坛坐下来。
初秋的夜风吹得有些冷,他吹了会儿晚风,才恍然记起来自己是在外面游荡,得回家去,在裤子口袋摸了好半天却没摸到手机。
方与宣抖半天连个纸片也没抖出来,只好回到包间,看到有几个服务生推着清洁车在收拾桌子。
他扶着门框,缓了缓神,找到自己的声音:“您好,我刚从这间包厢离开,遗失了——”
话没说完,离他最近的服务生便拿了一部手机出来:“是这个吗?烦请您验证一下……”
方与宣现在听声音只能听完半句,低头看见递过来的是解锁页面,他捧着手机思索会儿,居然也想不起来锁屏密码,便摸索着用指纹解锁。
服务生说:“刚刚进来一通电话,我以为是您打来找手机,就接通了,对面说是您的朋友,问了我们这里的地址。”
这段话太长了,方与宣皱了下眉。
服务生只看到面前这位面容清隽的男人一言不发地立在原地,臂弯搭着外套,衬衣笔挺,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瞧着仍是沉稳冷静的模样,开口却问:“您说什么?”
服务生才意识到他其实喝醉了,便放慢语速,提取重点:“你朋友来电话,问了这里地址。”
见对方终于有了动作,才继续说:“先生,你去楼下大堂坐一会,喝点柠檬水,给你朋友回个电话。”
方与宣听懂了,他翻着聊天记录,看到丛风的名字,回拨过去。
对面没等响铃就接起来,丛风的声音隔着听筒有点远,方与宣想听得更仔细,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又使劲按了按。
直到对面叫他的名字,发现自己没有注意听对面讲话。
“你说什么?”
丛风沉默一会儿,叹口气:“你在那里等我几分钟。离得近,很快到。”
方与宣没应声,也没挂断,举着手机坐到大堂的座位上,也没找到传说中的柠檬水,倒是空气里有股柠檬香水味。
他没有发现电话保持接听状态,丛风也没出言提醒。
不到十分钟,丛风快步跑进餐厅大堂,见到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方与宣,上前去扶他,拿起方与宣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按了挂断电话,放入自己口袋。
“你怎么喝这么多?”丛风摸摸他的脸颊,把人搀起来往外走,听见怀里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他侧耳去听,方与宣在说:“喝不惯。”
“什么喝不惯?”丛风听着,以为今晚酒桌上有什么度数高的玩意。
“……你们那儿的酒。”
丛风把副驾拉开,将方与宣塞进去,系好安全带。
“难喝。贵。”
丛风不明所以,只当他说胡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却越听越不对劲。
终于在某个路口等灯时,他转头追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什么酒贵?他生日喝金子了不怕挨举报?”
方与宣的脑袋抵着车门,起初没有回应,直到绿灯亮起,两侧车流奔涌起来,才轻声道:“碛北的酒贵。”
“……再也不喝了,今天给你面子才喝这么多。”
◇
第48章你喜欢我吗?
难得看到方与宣的醉态,丛风瞧着新奇,一路只要有空就转头看两眼。
方与宣喝多酒不上脸,看起来只是困了在睡觉,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有脖子变红了一点,叫人忍不住想用手背贴一贴。
上车前理智尚存,坐上车之后便彻底晕过去,到家楼下时,方与宣已经晕得站都站不起来,双眼都不聚焦。
丛风把他扛在肩头,等电梯时,肩上的人似乎清醒了一些,挪了几下,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又昏回去。
这套动作太熟悉,细细想来,是最初他们刚相遇时一起去洗浴中心按摩,方与宣把自己喝睡着了,那时他也是这样随手将人扛肩上,还酸溜溜地揣测过怎么睡得这么自然,那“故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恶心。”肩上的人小声说。
丛风掂了两下:“忍着点,进屋再吐。”
方与宣便不讲话了,打理好的头发丝蓬乱起来,他被放到沙发上,倚着靠枕又说:“你去送客人了没?”
这是又开始自说自话,丛风在一旁脱衣服,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没找出对应的场景,只好问:“哪个客人?”
“苏……苏。”
姓苏,丛风记起来了,户部侍郎家的小公子,个头矮,但就喜欢舞刀弄剑,写得一手好文章,比方与宣大上两岁,二人兴趣相投,交好多年。
他们三人只有一次共饮酒的经历,是苏公子登门拜访,丛风拿了几壶关外烈酒招待。
那是他头一回和方与宣这位朋友说上话,对方似乎有点怕他,但喝上头后便都是称兄道弟的交情,苏公子大谈兵法,非要折树枝舞剑,舞得那叫一个花拳绣腿,但看他实在陶醉,丛风也没有说实话下面子。
这位朋友大概是满京城唯一一个满意他们亲事的人,酒醉后对着他敞开心扉,表达了一番对丛老将军的爱慕,说自己从小听着安远侯的功绩长大,无比向往上阵杀敌的光辉人生。
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东窗事发,月下饮酒的三人再也凑不齐。皇子夺嫡,户部侍郎自顾不暇,也不许苏公子再出去和他们这些核心人物掺和。
直到方与宣病逝,苏公子来府上吊唁,给他捎了不少书画和名酒,书画一同入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