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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壁画色彩暗沉，壁灯古老。
宗衍身着暗色系西服，眉宇沉着，身影落在地面，长长束在姿真身前，如同囚笼压下。
姿真意味深长道了句：“韵仪在里面，你好好安慰她吧，她被吓坏了。”
“在她同周予离开那天，就该想到有今天。”
所以梁韵仪不会害怕，她应该早早做好心理准备，而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看惯了宗衍的无情无爱，姿真用了三年试图去改变、融化宗衍，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她不再天真，扯唇给了个不冷不热的表情便要走。
“维舟在等我，我先走了。”
“他是在等你吗？”
姿真长发半扎，神态温柔，侧影轮廓被光线镀上柔美滤镜，睫尖上都仿佛沾了光，不明所以地眨眼。
“他明知道今天来会看到什么，却还是带你来了。”宗衍嗤笑，看透了杨维舟的心理活动，“他是想让你看到我残忍的一面。”
“那又怎么样？”
“即便他不是你所幻想的那个谦谦君子，你也要把他的孩子生下来？”
“他是什么人对我而言不重要。”
姿真半点没动摇，垂眸浅笑，“就像当初我嫁给你，我也不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笑刺眼。
与婚内一样。
这个女人总是不知要在什么时候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合适。
他要她哭，她偏笑。
“也是，你在乎的一直只是钱和权势。”宗衍不知所谓，冷淡又强硬下达邀请：“过段时间是二叔寿宴，他很看重你，你有空便参加。”
话音一落。
姿真用浅棕色眉笔描绘过的眉心蹙了下，弧度都是漂亮精致的，“跟你离婚后，你家的那些人，我不想再接触。”
“怕影响你跟维舟的婚事？”
“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宗衍周身的血腥味，姿真不由被引起燥意，真挚又讽刺地开口：“你以前从不爱跟我多说话多聊天，现在也最好拿我当陌生人。”
“我有吗？”
“没有吗？”
姿真下楼离开。
宗衍眼皮迟缓眨动，想起离婚前，姿真的嘘寒问暖，他生病受伤，她陪在床边，他因工作不顺烦心，她小心翼翼来哄。
就算被他当作出气筒，被他用热汤烫到，被他无意用书砸破额头，她都只是噙着笑眼说没关系。
那时，他的确多一字不肯给她。
没有道歉，没有关心。
三年里，姿真的每一天，每一夜都度日如年。
而他。
也是在离婚后才后知后觉。
可姿真，已经有了杨维舟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
他不会让这个孩子平安降生的。—
随着月份增长，杨维舟不放心姿真一人住在小公寓，本意要安排其他住处让姿真住进去，却被拒绝。
杨维舟已经帮了自己很多。
姿真不想再占他的便宜，为此他难得有了脾气，好些天没露面去接姿真。
尽管如此。
还是派了司机去接。
姿真弯腰看向驾驶位，不是杨维舟。
“杨先生还在忙吗？”
司机张口出了声粤东话，又连忙改话，“在忙，杨生要我送小姐回去。”
“不了，我还有点事。”姿真知道杨维舟这是还在气头上，“您先回去吧。”
穿了一天的高跟鞋有些痛，换上了平底鞋走在街头，疼痛仍旧不减。
姿真原想去母婴用品店买些婴儿用品，提前为孩子的降生准备。
正要走过人行横道。
宗家的电话打来，是宗郁的。
街头嘈杂，姿真走到安静处。
“姿真，在忙吗？”
“有事吗？”
宗郁言语中带着和缓的笑意，“看来还是打扰你了，只是想拜托你一下，过些天宗衍二叔生日，想请你来参加一下……你知道宗家关系复杂，宗衍需要二叔的支持，他二叔一直很看重你。”
“我实在没空，抱歉。”
既然离婚了，宗家和宗衍的事情都跟姿真无关。
“我知道宗衍跟韵仪在一起这件事情伤害到了你，可感情与利益是要划分得当的，”宗郁叹息，“只要你能来，你有什么物质上的需要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暂时不需要。”
“姿真，算是姐姐最后拜托你一次。”
她咳嗽起来，拿捏着姿真的软肋，引得她心软，“……那我考虑一下。”
离婚这么长时间以来，姿真算是第一次再打电话给宗衍。
街头巴士行驶而过，噪声传过话筒，让宗衍听得皱眉。
姿真出声，“是我。”
宗衍倚靠在车窗旁，指尖循环点在门把手上，“我知道。”
“是你让宗郁姐逼我出席二叔寿宴的吗？”姿真还算轻声细语，“我告诉过你了，我不想去。”
“大姐找你了？”
这点宗衍倒是没想到，“我的确不知道。”
“我不想去更不会去，宗家的事情你的事情都跟我无关了。”晚风温度适宜，却令姿真感到了寒冷，犹如第一次跟着宗衍出席家宴，却被丢在外面。
那一夜，宗家房内是欢声笑语，齐聚一堂。
她这个刚新婚的少夫人却被拒之门外，那天的风寒凉透骨，成了姿真的噩梦，哪怕第二年进了那扇门，她也依然不是宗家人。
除了宗衍二叔和顾婉禾，那个家里没有其他人认可她。
“只是寿宴而已，不是家宴，你可以跟维舟一起来参加。”
宗衍倒是心平气和，“如果实在不想来，我会同大姐讲，别气了，不是还怀着孕吗？影响孩子怎么好？”
“用不着你担心。”
没有再见，她便挂断了电话。
结婚时，只有宗衍挂姿真电话的份，哪有今天她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捏了捏手机屏幕。
宗衍压下气性，很快他便会让姿真感受到比梁韵仪一百倍的痛苦，这是背叛者应得的。
掀开眼睫，路灯射进瞳底，宗衍沉着气，“周予怎么样了？”
季锐：“晚上醒过一次。”
“嘱咐医生好好照顾，别让他死了。”
“明白。”
对周予，宗衍情感复杂，这个人十几岁便跟着自己，刀山火海里救过他的命，不止一次。
带走梁韵仪这事，他要弄清楚缘由。
“二叔寿宴的活动安排好了吗？”宗衍算到那天不太平，宗家奸细众多，自己那些弟弟妹妹各个不是省油的灯。
之前京州酒里的药和女人，想必便是他们其中之一人的手笔。
“都安排好了。”季锐瞳孔轻缩，私心补了句，“寿宴上不太平，梁小姐是不是……不合适出席？”
宗衍眼底阴云密布，那是风暴来临的前奏，“一石二鸟，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