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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姿真手中的水杯，杨维舟轻拍着她的脊背帮她顺气。
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他感知到了姿真的体温，“怎么样，要不要叫护士来？”
“不用，习惯了。”
是痛习惯了。
坠楼后姿真成了体弱多病的那号人，一吹风就头疼咳嗽，跟着全身拼凑好的骨骼就开始镇痛。
杨维舟微声叹息，“你又逞强。”
“没有。”
“……梁韵仪又打电话来做什么，污蔑你？”
电话里的声音杨维舟都听到了，他扶着姿真靠在枕头上，“许多事情上宗衍都是明白人，唯独在梁韵仪身上，半点辨别是非黑白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很爱韵仪。”
不能因为自己不是被爱的那个就心生怨气。
宗衍没什么不好。
只是对姿真冷漠了点，只是无法爱她。
“只要韵仪不再找我的麻烦，我不会掺和他们，也不想。”
“梁韵仪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性子，她要是存心找你的麻烦，你躲是躲不开的。”
姿真既然要留在港城，往后免不了要碰面，杨维舟想了想，轻声：“要是她再来，你记得打我电话。”
“不了。”
姿真不是那么厚颜无耻的人。
离婚不到半年，便与前夫的朋友走得这么近。
她还在港城，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怕是又要被八卦杂志写成豪门秘辛。
“我不想那些记者动动笔就给你泼脏水，也不想被误会。”
靠在洁白的枕面上，姿真黑发散着，黑与白上是一张清冷动人的面庞。
“我不在意这些。”杨维舟一时看得痴了，不自然侧侧眸，“你快出院了是吗？出去后住哪里？要不要我安排佣人照顾你？”
不再是宗太太了。
姿真更没那么细皮嫩肉，“婉禾把她的公寓腾出来给我住了，佣人……更不用了。”—
出院的日子杨维舟没来。
他平日里够忙了，不来也实属正常。
顾婉禾帮姿真换下病号服，嘴巴忍不住嘟囔着，“你不知道，杨维舟来不了，电话里倒是交代了很多，好像比我还了解你一样。”
“没有。”姿真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怎么没有，他那么忙，还要来看你。”
系上纽扣。
顾婉禾压低气声，“你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吗？”
“婉禾，别闹了。”姿真干笑着，“快走吧。”
在这里住了将近六个月。
姿真迫不及待离开。
顾婉禾早派人将公寓打扫过，这里不比内地的房子大，却是五脏俱全，阳台外的景色又好，在港城算是不错的公寓了。
“我安排了佣人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她，让她去办。”
姿真没有扭扭捏捏地推辞，有些东西，杨维舟的不可以要，但顾婉禾不一样。
“之后我会把租金跟雇佣的钱都给你。”
“好啊，那就等你正式入职誉美之后吧，我可不要卖首饰的钱。”顾婉禾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话，忙摆着手，“不是不是……我是说等你宽裕了再说，不是嫌弃的意思。”
姿真莞尔一笑，“我明白。”—
去看姿真前杨维舟总喜欢带些符合她口味的小吃，有时是港味甜品，有时是江南风味。
“不用带什么的，就是简单吃个饭，算是谢谢你之前总去看望我……”
这话疏离。
杨维舟不会听不懂，却半点不沮丧，“姿真，不用跟我这么见外的，我再等一会儿就买到了，大概半个小时。”
他看了眼手表，算好了时间。
刚将外带的甜品拿到手，走出店铺，与推门进来的齐奉南相遇。
他衬衫前开了三颗扣子，领口露出来一大片，着装花花绿绿，发丝垂挂在额前，姿容风流。
“舟哥。”齐奉南眸子一亮，“总算遇见你这个大忙人了，真不容易。”
杨维舟淡淡应了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啊，一起吧，衍哥在车里呢。”
跟宗衍之间的隔阂还没消除。
杨维舟不想见，“有事，下次吧。”
齐奉南不依不饶，“那怎么行，好久没见了，一起喝一杯。”
没几步的距离便看到了站在车旁灯影下的宗衍，他第一眼诧异杨维舟会在这儿，第二眼则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心下瞬时了然了。
“真巧，最近不是很忙吗？”
宗衍不多看杨维舟一眼，目光固定在他的手上，“怎么还有空买这些东西？”
齐奉南也是去买来哄女人开心的。
只不过他的哄，自然没有杨维舟的真心。
“路过，就买了。”杨维舟面色垮了垮。
齐奉南推了他一把，背身给了个眼色，接着笑嘻嘻道：“舟哥买到了我还没买呢，你们先聊。”
他们三人自小在一块。
这会儿因为一个女人闹不愉快。
齐奉南看不下去，刻意制造这场偶遇，又借口走开给他们制造机会。
杨维舟却并不领情，“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走了。”
“维舟，这是第几次了？”
宗衍轻靠在漆黑轿车旁，指尖掐着烟，眉目惫懒而疲倦，“我知道你最近跟梁姿真走得很近，我是为了你才容忍下去的。”
话说得漂亮。
可他目中无人的姿态，可不像是在对待朋友。
“容忍什么？”
杨维舟挑唇笑，“我只是去探望一个因为丈夫不忠而重伤住院的朋友，需要你容忍什么？我跟姿真仅仅多见了几面，就严重到需要你容忍了吗？”
别人怕宗衍，他不怕。
姿真做康复训练时是怎么痛到趴在地上哭的，又是怎么忍过一个个无法动弹，睁着眼睛挨到天明的日子的。
比起这些，宗衍的容忍算什么？
“你是她的丈夫，结婚三年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女人，你想过她是怎么容忍过来的吗？”
“我为什么要关心她的想法？”宗衍神色微敛，“在你看来她那三年里是我的妻子，可在我看来，她什么都不是。”
杨维舟冷嗤：“既然这样，那你又在容忍什么呢？”
心神一晃。
宗衍自问。
是啊，他并不将梁姿真当回事，杨维舟与她关系如何，亲不亲密，与他并无关系，他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见宗衍表情恍惚，杨维舟更加笃定了内心的想法：“宗衍，你真的知道自己现在在意的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