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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梁姿真吗？”
“她怎么会在这儿？”
“是死了吗？”
草坪翠绿，氤氲着露水，姿真身上一块白一块红，骨骼在落地的刹那像是碎了。
尖叫与议论声不绝于耳。
宗清青隐在人群里，嘴角掀起弧度，笑容还未显露便僵住。
宗衍走出人群，站在了姿真身边，她纤瘦雪白的手臂、小腿都在流血，血染红了草地，手指在蜷缩着、颤动着。
像是蝴蝶在死亡前最后哀嚎。
“叫救护车。”
宗衍开口，无人敢应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纷纷捂着嘴。
梁韵仪将讶异演绎得栩栩如生，在宗衍之后大喊，“来人，快叫救护车！”
场面大乱，派对临时结束。
救护车抵达，警铃声循环在山头上。
姿真被抬上担架送上车。
她没有家属，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又走。
宗衍没有跟去，他站在车旁，梁韵仪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失了形象，“抱歉，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姐姐下午来找我……我没想到会有喝醉的人上去。”
为了逃，姿真不慎从二楼跌落。
骨折是小，能不能保住这条命是大。
“是吗？”宗衍疑窦心起，隔白雾审视着梁韵仪的脸庞，与少年时一样美，只是这双眼睛再不似过去纯粹了，“韵仪，我不在意梁姿真那条命，但我在意你。”
“怎么突然说这个？”
梁韵仪露出娇羞的笑，“我知道你在意我。”
“所以，我不想看到一个恶毒到忍心害死亲姐姐的你。”
宗衍领带被风吹起来，在梁韵仪面前飘，让她目光涣散，不敢直视宗衍，“……我，我没有啊，今天真的是误会。”
“我们已经离婚，她对你造不成威胁，赶尽杀绝？”宗衍低垂下巴，凑近梁韵仪面前，“不像你了，知道吗？”
“我真的没有……她来求我饶过蓝菲，我想考虑一下，她赖着不走……”
宗衍不听了。
他就要上车，梁韵仪挡住车门，情真急切，“你真的生我气了吗？”
“生气？”宗衍拿开她的手，“远远犯不着。”—
医院外围满了记者。
姿真在派对上的坠楼事故跟离婚消息一起传出，记者电话打到了宗家，宗衍的助理拒接电话，记者又打给了宗老的下属。
港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宗老这才得知宗衍与姿真离了婚，他最近带着六太太去黎岛度假，不在港城，先通知了下属去堵住那些记者的嘴。
宗衍不便出面。
派了季锐去医院查看姿真的状况。
他从后门进入，躲开了成群的狗仔，找到医生询问状况。
姿真抢救了一整晚，脱离了生命危险，坠楼导致了脊椎骨折，预计半年内都需要在病床上度过，至于什么时候醒来都是未知。
季锐交了医药费，请了护工。
回到禾硕大厦。
楼下的记者已经被保安赶走，还有藏在角落不肯离去的狗仔等着偷拍。
季锐快步进入大厦中，整理了下衣袖，上楼叩响门。
“进来。”
“先生。”季锐不知要如何复述姿真的状况，“……梁小姐还在昏迷，命保住了，不过是重伤可能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料到了。
二楼的高度要不了命，又跌在了草地上，不会涉及生命危险。
宗衍是商人，并且冷血，此刻他不考虑姿真的痛苦，只考虑如何善后，“她那个姐姐呢？”
“被放出来以后就不见了。”
拿走了姿真所有的钱，闯了这么大的祸，蓝菲却消失不见。
宗衍嗤笑，“拼了命就护这么个白眼狼，蠢。”
“那梁小姐那里……”
“安排好医院照顾她。”
看惯了宗衍的冷漠，可躺在医院陷入重度昏迷的人是他的前任妻子，是死心塌地爱了他三年的女人，他亲眼目的姿真坠楼，却置身事外，隔岸观火。
哪怕是季锐，都心寒不已，“那……欺负梁小姐的人？”
“季锐，我没有让你做的事情，不要多事。”
这是摆明了要偏袒梁韵仪。
季锐只是个下属，没资格多言。
“梁姿真醒了通知我。”对宗衍而言，在这件事上不需要付出更多的心思，“还有底下的记者，处理干净。”—
一连昏迷一周。
一周内记者不眠不休等在医院外，宗衍一次未露面，却拍到梁韵仪多次堵在禾硕楼下。
这场三角恋与意外坠楼，成了一周内的头版头条。
宗老在黎岛被气到血压升高，取消了之后的行程，迅速乘专机回港。
当晚姿真从昏迷中醒来，宗衍总算在医院内现身。
醒来后要做更加全面的检查。
宗衍在外等待着，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为姿真等待。
结婚时，总是姿真等他。
等他一起过生日，等他过纪念日，或是大雨天撑着伞，手中拿着外衣在家门口等他，一见他下车便扑上去，怕他受冷，怕他淋雨，嘘寒问暖，爱意一天比一天浓。
只是每一次。
他都从未给过姿真好脸色。
医生出来，确认没了问题，宗衍推门进去。
姿真醒了却没睁眼，手背上薄薄的皮肤里扎了针尖，身上多处外伤，那一摔没有断手断脚，却伤了腰，今后怕是无法再做任何剧烈运动。
比起身上的痛，心中的痛是无形的。
“你有什么诉求一次性说出来，”片刻的动容后又归于沉静，宗衍望着窗外月色，只觉姿真比月色还要孤寒，“要钱或是楼，都可以。”
姿真眼睫更紧得合上，“出去吧。”
面前这个男人。
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他的气味，更令她恶寒。
“你可怜，但你没有资格摆架子。”宗衍步至床边，眸色垂在姿真身上。
她像是洁白的瓷物，身上的裂痕太多，几乎修复不完整了。
可那又怎么样？
宗衍不同情任何一个自讨苦吃的弱者，“不是我，你连进医院做手术抢救的钱都没有。”
脊背忽然被重物砸中，不算疼，物品落地，是一只女士挎包。
站在房门口的女人怒火中烧，她快步进去横挡在姿真与宗衍中间，回头看向姿真，满眼不忍心，“你都对自己的妻子做了什么，你还算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