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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已经心理扭曲到每日听着这种恭维才能活得舒心?
梳洗毕,闻淇烨本想着早去早回,岂料太后出宫拜庙去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谢怀千如此入乡随俗,做太后不忘找个教信,烧香拜佛着实符合太后身份,当下多问一句:“太后拜的哪座庙?”
元骞安抚他罢,又露出那种与有荣焉的奇怪笑容:“启禀大人,五脏庙,也是京城独一份。”
闻淇烨回以难以言喻的静默。
闻淇烨过去对谢怀千的了解,全凭旁人转述。
以谢怀千为主角的传言和话本数不胜数,总归说他坏的多。民间讽太后的话本都快把他传成啖肉食骨、三头六臂的妖怪。
譬如谢氏一族分明是先帝所灭,坊间传闻却张冠李戴,将这笔血债计在谢怀千头上。
话本是这么说的:
先帝悦千,欲迎其为后。千宁自刎弗愿,谢氏强送入宫。千心生怨怼,恨意焚身,不慎化为原形,将骨肉同胞拆吃入腹。
邪,是他对谢怀千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
如今这份印象非但未澄清,反而加深了。
别人拜佛拜欲望,谢怀千居然敢无视礼部和言官,单独造了座庙来拜他自己?
谢怀千比他想象得还要偏邪。
元骞将他暂时安顿在慈宁门外的廊房,这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见谢怀千不少在内廷接见亲信,前朝后寝的规矩看来是在谢怀千手下死了个干净。
闻淇烨在此间用了午膳,伴着白日落雪音阖眼休憩,不知过去多久,元骞熟悉的小嗓打断了他:“小闻大人,上圣往御花园的荷花塘去了,赏残雪呢,咱们去吧?”
闻淇烨应下。
朱墙金瓦、雪落宫檐,紫禁城美得惊心。
大雪初霁,通往荷花塘的路上过几座御道石桥,外臣在宫中只能徒步,于是他与元骞便沿着一条条寂静空落的宫道走过去,偶尔遇见几个贴着朱墙路过的宫女太监,见了他们便垂着头福下身子问好。
元骞乐呵呵地回,闻淇烨象征性颔首,心却在周遭草木上。
雪后夕照的景致不应辜负。恰好几缕金灿斜阳掠过亭前怒放的古梅盆栽,继而交相辉映在方形攒尖琉璃顶上,落雪覆了轮廓,蓝底金色匾额色泽古朴典雅,题字玉翠亭。
元骞道:“前些日子玉翠亭跟前矮墩上放的还是浮石盆景,最近雪下得多,老祖宗说御花园颜色少了,所以换成了梅。”
宦官话都这般多吗?闻淇烨看他一眼,说:“挺好。”他态度拿捏得刚好,既非漫不经心,也不甚热络。
元骞又笑。小闻大人比他爹还有意思。
二人走过汉白玉制成的蟠龙花柱桥。
绯红、棕黄、松花绿的三色长桥从六道汉白玉阶开始缦回。
极目远望,桥下是片干涸地,枯萎的黄荷活埋在雍容华贵的墨绿巨盆中,连死都标致动人,廊桥蜿蜒曲折,接天莲叶被连片的蒹葭替代,竟有天苍野茫的寥廓意趣。
身边元骞忽然态度殷勤,躬身垂手,目视低处笑得如稚子羞怯,道:“老祖宗,兵部部丞闻淇烨奉旨前来叩安。”
闻淇烨移目望去。
桥上,四位宫女手持明黄的龙凤扇与一曲柄黄伞的作为仪仗,举豹尾枪、挎二尺宝刀的御前侍卫在外圈傲然挺立,正中央那位端丽地坐在廊桥条凳上,静静望他。
一身明黄袍清和雅正,长发如引魂幡垂至胯骨,未施粉黛却依旧当得起玉貌绛唇,桂林一枝,昆山片玉,连身上的朝珠和翠玉半钿都压不住他容貌半分,却并非雌雄莫辨沾染女气的美,任谁来看都是位仪态极好的世家公子。
闻淇烨几乎是瞬间想起苏轼那句:性如白玉烧愈冷,文似朱弦叩愈深。
后来他多次回想,发觉爱上谢怀千其实是一瞬间的事情。
彼时他不知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癔症,只是直直地看着谢怀千,浑然忘却元骞的嘱咐,将这人上上下下、全须全尾看了个痛快、看了个遍。
元骞说谢怀千双腿旧疴沉积,常年需要侍从搀扶上座,这会儿坐在长凳上,双腿遮挡在天家威重的明黄袍下,他的残缺助长了旁人的想象,像极一尾温香软蛇。
闻淇烨不露声色走到谢怀千仪仗前跪了下来,喉结上下滚动,几遭都没有出声。
元骞急得笑。
众目睽睽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闻淇烨差点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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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最终他压下汹涌,堪堪找回一点神志。
向太后请安,旁人都耷拉着眼不看以示尊敬,照理说部丞大人也该恭敬垂眸,闻淇烨倒是离经叛道,直勾勾地看着太后,仿佛要用视线把近在咫尺的那张美艳面皮剜破,才能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在强烈地蛊惑他。
“臣恭请皇太后圣安,愿太后万福金安,福寿绵长。”
谢怀千眼眨得比旁人少,眼眸无端有种能摄魂的幽微感,那双迷人的睫毛中的眼珠垂着,好整以暇地打量这位颇有盛名的闻氏长公子。
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如何以礼相待,没成想,闻老多年引以为傲、人称有举世之才的闻公子,性子居然这般轻浮孟浪。怕自己看错,方才他反复瞧了好几眼,只能称赞闻公子好雅兴,胆子也不小。
要不是下人都低着头,闻老的脸都给他丢光了。
谢怀千对着跪在地上直勾勾看他的闻淇烨莞尔一笑,慷慨称赞道:“部丞大人好礼数。”
闻淇烨才终于发现自己身上的不体面,他垂眸避开罪魁祸首的脸,极其坦然道:“不及太后万分之一周全。”
宗祖有法,太后须在受礼后赐座。在御花园这礼节便不那么繁琐。
谢怀千伸手示意侍候已久的宫女递来手中的茶碗,元骞眼波流转,这赐茶向来都是宫女奉上,何时敢叫太后亲手来奉?
老祖宗这意思无非是传话给慈宁宫里侍奉的,闻部丞是自己人,他则是闻部丞的靠山,谁都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为难闻老的亲儿子。
谢怀千双手奉茶朝他弯出一抹浅笑,脸上是看待小辈的和颜悦色,温声道:“罢了,起来接茶。”
闻淇烨闻言起身抬手去接那瓷釉茶碗,遵循着礼法,小心避开太后骨节秀颀的润白双手。
他才错位扶稳碗缘,一根修得极规整的指忽然轻轻勾弄他的掌骨,似勾似抚,一触即离,茶水浮起涟漪,闻淇烨的心好似忽地叫人吮了口,差点砸翻手中茶水。
抬眉去看,谢怀千还是仪容端方,背脊如松,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点漆眸透过如盖睫帘晏晏睨他,昳丽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方才逾矩的凭据。
方才的一切仿佛全是他的臆想。
闻淇烨收回视线,右手指腹轻缓摩挲瓷碗边沿,眼中看不出任何探究欲,竟将手中赏茶一饮而尽。
元骞在一旁露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