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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仍然让这一切自然发生,闻径真躬身作结:“那便一如既往。”
谢怀千颔首。闻径真嘴边关于东宫的事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一板一眼地守成起来:“上圣,适才部丞所提云州案,人犯既已羁押进京,合该好好查一查。”
此话一落,再度引起轩然大波,方才已是面色不虞的高官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可再也没有人愿意看这些人的难看脸色。起码谢怀千不愿意。
“查。”谢怀千眼皮都没抬一下,居高临下吐字道:“即刻给我查。”
“皇上恕罪,老祖宗恕罪啊!”
刑部衙署内,云州镇守大太监身着血色浸透的囚衣,面容潦草而惨白,见了衙门派来的官兵就磕头,他身后的铁链拴着一连串的云州府官,跟着他也都有样学样地将头磕得头破血流。
负责审案的主官是杨奕新,见他们的惨相也没有任何怜悯,扳手指煞有介事道:“上圣只给我三天期限,今儿是最后一天,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因着你们也没人能休衙,你们不愿说也便罢了,左右无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和诸位大人讨教下某新制的刑具,也算点炮仗过节了。反正都是人用,再听个响。”
此话一出,吓得老臣和太监们屁滚尿流,直有太监举起戴镣铐的手膝行到厅堂中央,颤抖着声线央声喊:“大人,奴才招,奴才全都招。”
“是彤玺大太监指使奴才这么干,说援兵到得晚,叫奴才们有了这个,先紧着自己用。”那太监笑得露出大板牙,戴着镣铐染了血污的两指在耳边做了个摩挲的动作,见杨奕新不苟言笑,丝毫没有被他逗笑的意思,布满皱纹的嘴脸也垮了下来。
“平日也是如此。”
杨奕新将醒木狠狠在桌上一拍,那太监的眼皮跟着狠狠抖了下,公堂顿时恢复本身的肃穆与威严。他抬高了声音:“平日也是如此?”W?a?n?g?址?F?a?布?y?e?ī????????e?n????〇???????????ò?M
方才好不容易弄轻松一点的氛围急转直下,这太监眼看情势不好,心一狠干脆死道友不死贫道,阴死阳活喊了一声冤枉,“平日这都是障眼法,看似叫小的们捞些油水好好过,实际上啊是在暗示咱们下边的孝敬银两上去,有油水便多多搜刮,没油水从自己身上搜刮也得叫上边大太监吃饱了。”
“彤文台其他中官亦有参与?”
“……”那太监总感觉不对,然而杨奕新鬼似的狠鸷地盯着他,忙跪在地上点头哈腰,“皆有参与。”
杨奕新胸膛略微起伏,看了那太监良久,定了定神,气沉丹田道:“来人,即刻传唤彤玺大监文莠,请他对簿公堂。”
寝房的门吱呀拉开,触目皆是空空如也的酒缸。
浓重酒气之中,彤玺大太监衣衫不整喝得蜷缩清癯长身,烂成一滩泥,虚觑着长眼躲避刺目的日光,抬起手臂遮眼。
“谢怀千登基称帝了?”
进门羁押文莠的有两位衙役,年轻的那个腰间挂了一把刀,义愤填膺地把着刀柄:“大胆,尔等鼠辈怎敢直称上圣名讳!”后一位年长些的扯着他的肩膀将人摁到身后,沉稳道:“奉杨大人的旨,请文大人前去对簿公堂。”
哪个杨大人?
哈哈,不会是闻径真的大弟子杨奕新吧!
那种天真的蠢货也配审他?
文莠挪开胳膊,带着浊重的酒气扶正身子,平着面目再问:“闻淇烨反了么?”
年轻衙役再度发言:“你喝得烂醉瞎胡说什么!闻部丞可是大忠大义之辈,哪里像你?!”
大忠大义之辈。
哪里像我?
看来闻淇烨压根没有造反,反而将江山拱手送给了谢怀千,所以博得了忠良美名。
文莠的眼角一瞬便涌出了泪,挂在他这穷凶极之人脸上属实不伦不类,他抚掌大笑,疯了一般地高呼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是了,那就对了!”
是他错怪谢怀千。
方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猛地扎起来,文莠刹那间变回那个深不可测又能呼风唤雨的文大人,他拍了拍广袖,对两个目瞪口呆的衙役道:“要带我去哪?走吧。”
“云州案?”
“我做的。”
“青州赈灾粮仓失火?”
“我买通的人。”
“界州民兵冤枉被处死?”
“我命令安插的眼线干的。”
杨奕新手指和嘴唇都抖得乌白。
他已经审问了文莠接近一个时辰,而坐于中堂的文莠却仿佛才是审案的主官,用一种杨奕新也许永远无法懂得的沉静看着他。
明明所有罪都认了,却又仿佛不知道错。
杨奕新这般正直无私的人也永远只会觉得文莠此人不可理喻罄竹难书,他放下手中的册子,夹杂着私心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咸泰十五年,苏州府谢氏灭门是否与彤文台有关?”
他看着文莠,期待着他能知道什么内情。
“……正是当时彤文台的彤玺大太监所为。”文莠的笑容中透露出能奈我何的猖狂,“干爹生前告诉我,为官之道就在其中,杨大人以为如何?你的干爹又是怎么教诲你的,要与我交换么?”
“我又不是你,有什么干爹?”
“闻径真不算?”文莠还是笑,“忘了庆贺杨大人升官,若非戴罪之身,该叫底下人给杨大人送贺礼,可惜了,大人若是晚点抓我,还能多挣不少……”
“欺人太甚!你搞清楚究竟是谁要收你的礼!”杨奕新揭案而起,怒目而视,他当把收过文莠贺礼的人统统送进牢狱,大吼道:“将罪臣文莠押下去,待候发落!”
半个时辰后。
一位年轻的小太监跌跌撞撞踩着雪跑进慈宁宫,差点摔个狗啃屎,元俐方去烧水,正巧伸手抓住他纤细的胳膊,体贴道:“有什么急事,怎么跑那么急?”
那小太监见是慈宁宫的新掌事公公,也是后宫最好相与的大太监,稚子一般揪住元俐的手腕,示意他附耳过来。
元俐见状倾身去听,越听乌黑瞳孔放得越大。
小太监说完在雪里小兔似的连蹦两下,小圆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期待地瞧着他。也不说话。元俐先揉了一把他的脸,而后从衣裳里摸出干爹大清早往他衣裳里塞的银两,拣了个大的给小太监。
小太监收了银两很高兴地问:“元公公,我能去找元厉玩吗?”
元俐笑了笑,给他指了路:“元厉最近听大人的话去内书堂读书了,你要真想找他玩就去和他一起读书写字,别老是叠青蛙玩。”
“那我下次再来。”小太监面露难色,捧着银疙瘩回去了。
元俐微笑招手和他道别,再度回到抄经室。
“突然下雪了。”元俐抖落了雪进去,谢怀千面前摆着的还是那盘棋,元俐粗略扫了一眼,白的赢了。
“他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