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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张宏淳忽然问:“先苦后甜还是先甜后苦?”
“自然是先苦后甜。”张宏淳拿眼去扫他手中的信,猜想他忽然的变态应当和书信有干系,诚想窥看一番,“苦尽甘来嘛。”
“正有此意。”闻淇烨点了点头,起手先拆顶上闻径真的信。
老家伙通篇只说两件事:
一,年轻人火气旺,不过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二,侍奉人君不周全是常有的事,做臣子任何时候都要谦卑,要恭顺,千万不要有自己的脾性
往下几封皆是如此。
老家伙无非是暗示他不论如何都不要想着造反。应当也知道他和谢怀千之间的事情了,行文之中不免再夹带了几句阴阳调和是中庸之道的私货,闻淇烨一律视作挑拨他和谢怀千感情,一目十行略了过去。
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感触,闻径真至今还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不归闻径真管。闻径真在京师不掉链子不站错队不说错话就是帮他最大的忙。
那几封拆开的信他撂在案上,随后带着三分矜然五分猴急两分心猿意马的心绪拆那最后一封。
谢怀千还以兄相称呢。
怕外人发觉他们的关系,信外面哥哥弟弟叫就叫了,里面总该叫相公了吧。
那锦封中是厚纸,他看了第一句左眼皮就开始跳,越看越恼,方才装了半天拉不下来的脸瞬间便拉了下来。
两张宣纸四面,前面三面都在讲公事,翻到最后一面,居然旁敲侧击说起耽误了一个不该耽误的友人,逼迫友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自己思虑不周,竟使得友人误入歧途,还想将友人推入万丈深渊,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接着又说,不日之后,会将误入歧途的友人送回梁汴,之前强求的,都不再作数。
闻淇烨看到这里一顿。
头一次见到将人引入歧途是引到榻上去的,何况他觉得自己是误入藕花深处。
他就说谢怀千怎么可能沉不住气,敢情是决定好与他书信做了断,等他回京师便卸了他的官职将他打包丢回梁汴,这时候又反悔,不逼他反了。
这是激将法。
这计还真管用,若谢怀千真下旨将他赶回老家,不用谢怀千逼他,他自己反给谢怀千看。
“你这小子,脸色怎么还七上八下的?”阮范大先看出不对,狐疑道,“既是家书,难道你们家还能有人有如此本事,能叫你气成这样。”
“确有个叫闻若沝的家伙,无事,即刻便谈正事。”闻淇烨将这几张宣纸随意一叠,余光瞥见落款,又猛然展开,方才尚能葆有理智的峻拔眉目顷刻便沉了下来,近乎以血海深仇般穿刺的眼神看着这封信的落款。
农历八月初一。
那时他和谢怀千在榻上打得火热,也就是说早在他们感情最难分难舍的浓烈之时,这封分手信就已经寄到这来了。
“又怎么了?”张宏淳奇怪,这小子怎么一副死了祖宗的表情。
“没什么。”闻淇烨手撑在案上,压着火缓慢地调息,颈上鼓着青筋,缓了一会还是觉得缓不过来,理智上他直觉自己又进了谢怀千的圈套,感性上已然想出了一百余种和谢怀千同归于尽的办法。
那日对晋何放狠话的回旋镖扎在他身上,更令他不爽。
左淇烨文莠,右淇烨闻径真,小淇烨夏真羲都在京师好吃好喝,到他这只有苦心志劳筋骨的艰苦卓绝,吃嘴子的时候其实什么时候断绝关系都想好了。
这事谅解不了。
他再度合上信,不愿被旁人看出端倪,于是强行扯回方才话题道:“回将军方才所言,平北境叛乱,驱逐可扎尔人,我只用八千。”
“什么?八千?”阮范大宛如听见天方夜谭,“北境便有三万余人马,更何况那可扎尔人,起码有上万侵入北境,强悍无比,这才能以少胜多,杀得北境片甲不留。你用八千怎么抵抗?”
闻淇烨的不爽隐隐约约要冲破冷润的假面,面无表情道:“八千,陛下只拨给我八千精兵,你自己也说了,你只带了八千援兵。先前朝廷的十万援军现下还不知在哪呢。”
“你他娘的!”阮范大怒了,这十万援兵不都在我三十万援兵之中?方才还明白呢,这会儿又和老子玩上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套了。
攥拳往案上一砸,木桌四脚抖得震天响。
“只出兵八千,听起来像去送死!此举恐怕无法服众,将士们也难同意,还有,我问你,这八千人怎么选?你若是被选中的士兵,私底下不去议论?难道会心甘情愿为朝廷卖命?仗要这么打,军心不稳,必将失利!”
闻淇烨也有样学样,以拳砸桌,方才想要修补的假面全部开裂。
他一扬眉,凉薄道:“将士上疆场打仗如文人入庙堂之高,都是为了建功立业,怕死就回家躺着,三百六十行,谋生的手段多了去了,我若被选入这八千人之中,当然喜极而泣。”
看来的确是个有种有胆的。
只是即便这是你的肺腑之言,并非其他人的。
阮范大沉默了一会儿,破天荒扯了个谎:“恕我直言,太后曾与我推演军情,闻大人的计策与太后所言,相去甚远。”
哦?如此更好!
气不到谢怀千,气气他手底下的人同样也能延年益寿。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闻淇烨搬出谢怀千和李胤共同给他安上的高帽,“何况此次平乱,鄙人职权应当在将军之上吧?”
“闯祸是要担干系的,老夫不喜欢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擦屁股。”阮范大欣赏闻淇烨方才流露出来的气节和血性,只是打仗和慷慨陈词大不一样。“方才大人所言甚是,只是战场和朝廷虽有相似之处,却又不同。”
闻淇烨听出言外之意,从善如流道:“那么鄙人便在此立下军令状,以项上人头做担保,如若计策不成,将军便砍我脑袋,与北境领地一同献与上圣交差,上圣必然如获至宝,将军也可独享功名了。”
这才懂规矩。战场上,总得拿出些东西来服众,决不能靠一张嘴,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嘴只是用来糊口的,脑袋才是最保值的黄金。
“哈哈,便依你!”阮范大露出见到闻淇烨以后第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闻将军若没了,你的脑袋老夫便笑纳了。”
旁边张宏淳又是刮目相待,又怎么都感觉不对劲,闻淇烨怎么将自己的脑袋和北境的领土相提并论,他的脑袋很值钱吗?应当也怪值钱的。不过想起之前叫人悬赏在黑市之上,就是不知明码标价杀他要多少,自己出不出得起。
“你且安排后事,老夫出去屙一泡。”阮范大打了招呼便走。
没了这莽夫的杀气,张宏淳伺机靠拢过来,拍了拍闻淇烨的肩膀,抬起两指说起风凉话道:“如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