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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短短刹那之间，我就与暴怒神魔交手不下百次。
期间，我施展龙子之术，召来睚眦之力加身，又辅以太白灵根，攻杀能力拉满，即便背负着众多负面效果，一时间仍与暴怒神魔杀的难解难分。
对方的怒气似乎可以加持肉身，使得肉身之力无匹，近战厮杀能力极端恐怖。
诚然，这种手段很单一，也很无脑，如果我能以绝对冷静的状态去思考，可以在一瞬间想出上百种的办法来来对付他，可实战没有如果，其余六尊神魔始终没有上前来和我正面厮杀，目的就是为了达成这种效果，原地硬控，此刻我胸膛里仿佛憋着什么东西，不吐不快，什么道门术法、什么天官术、龙化、血脉禁术，一切涉及到技术难度的东西全被我抛诸脑后，唯有这种原始激烈粗暴的碰撞才能宣泄那种如鲠在喉的怒火。
“至高，我族并非软柿子！”
色欲神魔开口，大喝道：“往事已经成为过眼烟云，曾经的至高之王为何庇护人族已经不重要，重要的事，人族的未来中没有神的位置，其中也包括……至高之王一族！
这个族群忘恩负义、卑劣又健忘，它们并非开天生灵，在洪荒的竞逐中开智崛起，现实又趋利，每一滴血液里都流淌着罪恶，这是它们能从洪荒竞逐中异军突起的原因，他们是罪恶之族！
当你站在云端时，他们弱小需要你的庇护，于是俯首称臣，依附着你生存，将无限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你。
当他们雄起时，在他们勾勒的未来中却不会有你的位置，你甚至成为他们耻辱的一面，推翻你、践踏你，并将之视为洗刷耻辱，洋洋自得。
他们一边向你索取，一边在背后咒骂诅咒你。
此族之恶，罄竹难书！
至高之王，你要清醒，回到你原来的位置，踏平他们，奴役他们，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未来，应属于开天族群！”
他的声音宛若魔音灌耳，在无数负面效果的加持下刺入我的内心，试图在我心底种下一颗魔种，这亦是他们的手段之一，魔种有朝一日生根发芽，黑暗将侵吞我的内心。
我心中种种负面情绪翻滚。
我在人族中长大，我的自我认知也是人，我所见过的黑暗数不胜数，那些丑恶的嘴脸在我眼前纷纷浮现。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内心在动摇——这样的族群，真的值得庇护吗？
圣武在昆仑墟上一刀斩断古今，将整个神话时代放逐，卫氏一族开启了漫长的斗争岁月，在与那些被放逐的余孽战斗，至死方休，当至暗来临后，失去力量权柄的卫氏一族最大的灾难源头就是来自于人族。
那些王侯将相，高高在上，或求长生，或利子孙，皆是私欲，为了一己之私，常常将卫氏一族当做祭品。
那些玄门，他们从未真正感怀过有卫氏一族的岁月，只记得曾经头上有一座大山，在我重走天官路的时候，甚至需要用雪藏的手段淹没我的消息，防止部分人神经过敏，对我下毒手。
一桩桩，一件件……
那些血淋淋的旧事，从未逝去。
沉沦的黑暗中，心田里忽的闪过一抹天光，我想到了真武祠里那个老道士，我又想老白、鹞子哥、歆雅、茳姚……
我甚至想到了引娣两口子，他们的孩子被人性黑暗所吞没，我在黑暗中拉了他们一把，于是他们怀揣着感恩一直留在真武祠里，洗衣做饭，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回报当初的滴水之恩。
我甚至想到了在蜉蝣一梦中见到的那位人族始祖。
那真是一位伟大的女性。
她没有移山填海的伟力，可当她站在那里，高举手中长剑嘶声喊出那句“人族长存”的口号时，我愿义无反顾跟随在她身后，即便流尽最后一滴血，死也甘心情愿。
这，才是人族之火。
……
魔种破碎，我于种种负面中清醒过来。
“卑鄙并非人族崛起的通行证，人性中的那缕光辉才是他们长存的壁垒。
卑劣者代表不了什么。”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颗沸腾的汤锅中浮起的人头，只待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恢复清明。
这让七尊神魔有些错愕，以为自己的法术被破了。
负面影响仍在，只是我师父与那位蜉蝣一梦中的女性给了我心气儿，赋予我钢铁一样的意志，在这一刹那撕裂压制人性的阴暗与混乱，找到了神志而已。
下一刻，
轰！！
一道顶天立地的伟岸身影在我身后浮现出手。
那是我的道果虚影。
趁着神志的清明，我有针对性的出手了。
“即便我意识混沌，不施术法，你们都奈何不得我，凭什么以为你们还能打赢？”
我漠然开口。
随即，身后的道果虚影探出大手，朝着暴怒神魔抓摄过去。
那暴怒神魔在暴怒下根本不准备闪躲，直挺挺的迎了上来，被道果虚影一把抓住脑袋，按着它垂下头颅，下一刻，道果虚影另一只手举起，一柄长剑在其手中浮现，正是首山剑。
这些神魔凝聚魔躯，却仍旧不是实体，或者说是介于虚实之间，物理攻击难以生效。
首山剑，专斩无形之物。
刷！
剑锋落下。
这一次，暴怒神魔没有躲开，头颅被一剑斩下。
轰！
他的身躯炸开，化作碎片万千，消弭于无形。
“斩！”
我大喝，在道果虚影的笼罩下朝着其余六尊神魔杀去。
六尊神魔大骇，转身就走，分头遁去。
我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这些东西很古怪，手段与神话时代的万族截然不同，不愧是与原初生灵同一时代的族群，相当诡异，连我都不慎之下着了道，如果不是有绝对力量优势，不施展术法它们都打不动我，刚才我就已经遭遇不测。
打不动我，不代表打不动别人。
果真让它们走脱，后果不堪设想，即便是胡仙儿、青竹这些斩三尸级别的存在，遇到它们都绝无幸免的可能。
这些东西，手段另类，远比斩三尸的妖族、巫族等难对付。
六尊神魔分头遁去，很快撞上龙格的封禁，那是地气的封锁，几乎等同于将一片区域从大世界里割裂出来，纵然它们能在虚实之间来回切换也无用，撞上壁垒后直接被挡了回来。
我的道果虚影挥舞首山剑，一一将六尊神魔斩杀。
“果然不好对付……嗯？”
我神情变得凝重，隐约间察觉似有什么冥冥中的力量穿过龙格封禁降临此处。
远处，空气隐隐扭曲，浮现出七个旋涡，它们正从龙格封禁之外汲取什么东西。
俄顷，七个漩涡中再度浮现出七尊魔影。
那七个神魔竟然再次出现了！
什么力量？竟然能穿过龙格的封禁？
我震惊不已，凝视七尊魔影，它们似处于无意识状态，冥冥中降临的力量正在让它们变得生动。
我精气神与地脉契合，努力感知这种力量，然后……我听见了无穷无尽的低语。
我听见马路上车辆鸣笛以及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我听见觥筹交错中人们的欢呼声。
我听见有人不甘心的怒吼。
我听见沉沦欲望中的男女发出阵阵靡靡之音。
……
这是……众生的声音。
众生念力吗？
这是众生精神力的一种，普通人精气神孱弱，唯有极其坚定的情绪能催生出最茁壮的精神力量，这就是众生念力，譬如在佛前祈祷时，人们内心虔诚无比，彼时产生的精神力量是正向的，再譬如人在沉沦欲望时，彼时的精神力量也是茁壮的，再或者是他们情绪波动格外剧烈时，大悲大喜大怒大哀，这都是念力，只不过是负面性的。
七尊神魔，以负面的众生念力为食，它们扎根在这种极致的精神力中，众生不死，它们不灭！
“魔族的力量，是众生的业火……”
我喃喃自语，明悟了一些东西。
对付这种不灭的东西，一般的处理办法就是永恒封禁，利用天地之力来镇杀，需要漫长的时光。
当初我入行面对的第一个就是一尊魔，那是一尊人魔，由人而成，那戕魔我就是选择用八门金锁墓镇压。
眼前这七尊神魔，似乎也得用这种手段来处理？
我陷入沉思，初代天官以及圣武，似乎并不喜欢用这种镇压的方式，他们是如何对付这种东西的？
俄顷，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声道：“小白，开第四龙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