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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迤逦艳丽的袖摆遮掩着一半,虽不显眼,也是轻易就能注意到,褚峻却好像并没有注意一般,只说,“夫人可知,去会稽的部曲回来了。”
阮秋韵也是应了一声,抿唇笑道,“方才嬷嬷已经同我说了,我也知道,苏嬷嬷的小儿媳已经安然诞下一位女郎。”
褚峻眉目温和,给夫人倒了一盏茶,“母女平安,这是喜事。”
仅这一句,并未说其他。
阮秋韵抬眉看他。
今日不是上朝的时候,褚峻应该是才从军营回来,粗糙的发丝被束成冠,胡茬被剃地干净,窄袖的衣物穿在身上十分利落,面容又黝黑了几分,看起来硬挺俊朗。
“医者部曲去云镇时,我托了医者为我捎了一封信回云镇……”没想过一直瞒着他,阮秋韵垂着眼睫,捻着茶盏,娓娓道来。
这具身体的确还是自己的身体,可在阮秋韵看来,自己也的确是顶替了原本那位卫家夫人的一切。卫府富裕,有瓦遮头,免了自己初来乍到时沦落街头的苦楚。
大周妇人改嫁并不麻烦,只待守节过去就可改嫁,可这样一来,卫家宅子里已经没有是主家的人了,一切资产都需要有人托付。
她不是原主,也并不想要卫家的资产,原本起初是想寻得卫氏的族人,然后将卫家的全部家资交付到卫氏族人手上,可在苏嬷嬷的提醒下后,犹豫了许久,又改变了一些想法。
这个时代的人,是十分看重死后香火的。
在苏嬷嬷的劝说下,卫家的一半家资交给卫氏的族人,全当是回馈卫氏一族里,如果卫氏中有无父无母的孤儿,也可以从中选出几位,继承另外一半的家财,同时也可给卫家逝去的人供奉香火……
褚峻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异样,只是在夫人说完后,沉吟片刻,“是我考虑不周,委屈夫人了。”
阮秋韵怔住。
却见面前的男人又道,“那夫人可为卫家选好了嗣子,卫氏族里可有旁人去闹事,可需我再多派些部曲去卫家守着?”
阮秋韵愣住。
如今这样先斩后奏,她设想过种种对方会表现出的反应,却没想过对方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夫人看着自己,久久不曾说话。
褚峻心下了然,他唇角笑意盎然,起身来到夫人身后,只将夫人揽进自己怀里,低声询道,“夫人可是觉得,我会因此事同夫人置气?”
阮秋韵回过神,抬眉看了眼笑意真切的郎君,迟疑地颔了颔首,推己度人,即便不生气,也不应该是这样殷勤的态度才是。
“夫人待我这样坦诚,我为何还要同夫人置气?”褚峻揽着夫人的腰,垂眸注视着夫人的昳丽的眉眼,言语里带着浓浓笑意,又认真叹道,“夫人能同我说这些,我已经很欢悦了。”
阮秋韵抿了抿唇,只觉得自己是度君子之腹了,淡淡的愧色浮上心头,她看着褚峻的眼睛,正想道歉,却见褚峻又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她想了想,将腕下压着几张信纸递了上去,“我已经麻烦苏嬷嬷家的小郎君处理好了,卫氏族里有一位小郎君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爷爷也逝去了,问过了卫氏族长后,便带到了卫宅。”
那位小郎君是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其实也算不上是过继嗣子,只是多认了一个叔父。
无依无靠的孩子有了能够拥有足够生活和读书的钱财,卫家家财也尽付交还给了卫家,卫家二老和原主的夫婿也能得到供奉……看着两全其美,这也是阮秋韵唯一能想到的解决的办法。
“七岁?这个年岁是不是尚小了一些。”
阮秋韵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闻言也轻轻颔首,面上也有些忧色,“年岁是小了一些,正是需要旁人照顾的时候,卫宅里也有照顾的人。”
可年岁这么小,就容易被人欺负,更容易被红了眼的族人欺负,褚峻敛眉,用着商量的语气道,“那不如就先让苏家小郎君先照看着吧。”
苏家小郎君。
阮秋韵思虑了片刻,只说,“还是问一问苏姨再做决定。”
毕竟是苏姨的小儿子,无论如何,总该询问过苏姨的意思。
褚峻应下。
关于卫府这一事,很快就在这样心平气和的讨论下结束了,阮秋韵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桌案上琳琅满目的胡饼上,想了想,询问道,
“伙夫做了许多的胡饼,我明日装上一些,送去给姚先生,李先生……两位林小先生在禁军军营里,旁人不得轻易进出,郎君可否带去?”
一些官家女眷派人送来的,阮秋韵也可以派人送回去。姚先生,李先生这些时常出入王府的幕僚也可送去,可两位林小先生和一些部曲近日倒是不曾出入王府,所以得送到禁军军营。
姚先生、李先生,林小先生……
褚峻又在夫人身侧坐下,眉头拧起,颇有些认真道,“那夫人就不给褚先生送吗?”
第67章
这样讨食的话,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过于促狭了。
阮秋韵初始还有些不明所以,可面前的郎君实在笑意盎然。
思虑了片刻,她眉目舒展,笑意浅浅,轻声反问道,“我以为褚先生会回家吃,我便没有给褚先生准备,倘若褚先生不归家,那我便为褚先生准备一份,送去军营。”
夫人温和有礼,如是道,“不知褚先生,意下如何?”
自己这是被夫人将了一军,褚峻哑然失笑。
他伸手将夫人面前用圆盘盛着的月饼移到了自己面前,捻起一枚小巧的月饼吃了起来,用行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端正月圆,他自然是要夫人在家里用胡饼,也是要同夫人一起赏月的。
……
端正节临近,禁军军营训练场上每日却是却依旧号角战鼓声不断,血红的旌旗随风飘摇,尖锐昂然的喊杀声震聋欲耳,几乎响彻云霄。
几个校尉整日厉声厉色,率着手底下的兵卒不断反复地在训练场上变换着位置,不断地操练厮杀,随着令旗的指挥,不断地互相进攻着……
晨起的阳光随着时间越来越大,接近午时,这一次的操练才算彻底结束,一结束后,林轩就立即钻进了自家哥哥的营帐里。
身上的戎装还未退下,只径直扯过一旁的巾帕擦拭着已经沁入眼里的汗液,汗液浸地眼睛发疼,整个人黝黑了一圈的林轩此时已经全然没了往日锦衣玉服的富贵模样。
他看着放在桌案上的锦盒,随意地在案旁挑了位置席地坐下,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询道,“家里不是已经买了胡饼吗?哥你怎么又买了?”
吃惯了冀州的胡饼,就吃不下盛京的胡饼了。盛京的胡饼看着精致,可滋味却实在太甜腻了一些,他不喜欢,他哥也不喜欢,去年也不过买上几个应应景。
林樟瞥了眼不着调的弟弟,“不是买的,这是主子方才派人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