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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纠结(第1/2页)
前方传来陈默有些模糊的声音，陈默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极力保持的平稳。
让陈南他们不由得多疑到底发生了什么，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家，里面安全，可以走。”
陈南拉住了加快速度准备往前走的几个人。
陈南坚定有力的声音传来，“跟着我，我带头先走。”
队伍里的其他人依次跟上，以一定速度跟着他走，所有人都不由得祈祷安全。
地下通道像巨兽的食道，潮湿、温热，带着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陈南的手紧紧攥着强光手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光柱在前方的黑暗中徒劳地切割，却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幽邃。
陈默那句“安全，可以走”还在耳边回荡，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他的神经上。他了解陈默，正如了解自己掌心的纹路。那家伙是个直肠子，兴奋时嗓门能掀翻屋顶，紧张时声音会磕巴，绝不会像刚才那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平稳得……像个设定好的程序，或者，某种引诱。
“等等！”他低吼出声，手臂如铁钳般横出，拦住了迫不及待想要向前冲的李响。李响是队里的工程师，性子急，技术好，对陈默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南哥？”李响不解，脸上带着被阻拦的焦躁，“默哥都说安全了！”
“不对劲。”陈南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身后每一张惊惶不安的脸。加上他自己，一共十个人。除了他和失联的陈默，剩下的八人里，有李响这样的技术骨干，有负责物资的胖刘，有队医赵娜，还有四个负责安保和勘探的队员。此刻，他们都像受惊的鹿，瞳孔在黑暗中放大，呼吸急促而不稳。
“他的声音不对，”陈南补充道，试图让自己的判断听起来更可信，“太稳了，不像他。”
队医赵娜扶了扶眼镜，脸色苍白地点头：“心率……通过通讯器背景音里几乎捕捉不到的微弱呼吸来判断，他刚才说话时，心率可能低得反常，不像正常状态。”
这句话让众人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
陈南不再犹豫，迈出了第一步，鞋底摩擦着粗糙湿滑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跟着我，保持距离，注意四周。”
队伍以一种压抑的沉默向前移动，速度缓慢得像在泥沼中跋涉。强光手电的光柱不安地晃动着，照亮两侧冰冷、布满不明粘稠苔藓的墙壁。空气越来越浑浊，那股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逐渐变得清晰，还夹杂着一丝……甜腥气。
“咕噜……”
一声轻微、粘稠的异响从深处传来。
所有人瞬间僵住，呼吸停滞。
“什么声音？”胖刘的声音带着颤，他体型最大，胆子却最小。
“不知道。”陈南举起手电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照去，只看到通道在前方不远处拐了一个弯，黑暗在那里变得更加浓稠。“继续走，加快速度。”他必须找到陈默。
拐过弯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通道在这里变得开阔，像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但构成洞壁的不是岩石，而是一种暗红色的、仿佛仍在微微搏动的肉质组织。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惨白的、疑似骨骼的碎片，大小和形状都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洞顶垂下了无数黏滑的、半透明的肉色触须状物体，像某种怪异的钟乳石，正缓缓地、有节奏地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甜腥气的液体。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一个安保队员的声音变了调，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那些缓缓蠕动的触须。
“别碰那些东西！”赵娜尖声警告，她看到一滴黏液滴落在旁边一块骨片上，骨片立刻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表面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恐慌像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
“陈默！陈默你在哪？”李响忍不住对着空旷的怪洞大喊。
没有回应。只有那粘稠的“咕噜”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近了，仿佛就在头顶。
陈南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到了，在洞窟的中央，有一个稍微凸起的肉质平台，上面静静地放着一台还在工作的通讯器，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那是陈默的通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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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却不见了。
“陷阱……”陈南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整个洞窟猛地一震！
仿佛巨兽从沉睡中苏醒，两侧肉壁骤然收缩，地面开始剧烈起伏，如同波浪。垂落的触须疯狂舞动起来，像无数条嗅到血腥味的毒蛇，朝着闯入者们席卷而来。
“后退！快后退！”陈南嘶声大吼，同时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狠狠斩断一根试图缠绕他脚踝的触须。触须断口处喷溅出腥臭的绿色液体，落在防护服上，立刻冒起白烟。
“啊——！”惨叫声骤然响起。
是胖刘。他体型臃肿，行动迟缓，被好几根粗壮的触须同时缠住，猛地拖离了地面。他疯狂地挣扎着，哭喊着，但触须的力量大得惊人，瞬间就将他裹成了一个蠕动的肉茧，只能听到里面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逐渐微弱的哀嚎。
“胖刘！”
“开枪！打那些东西！”安保队员扣动了扳机，火舌喷吐，枪声在封闭空间内震耳欲聋。子弹射入肉壁和触须，打出一个个窟窿，溅射出更多的绿色液体，但效果甚微。这些肉质组织似乎没有明确的要害，受伤的部分迅速蠕动、愈合，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
混乱，彻底的混乱。
又一波剧烈的震动传来，头顶开始掉落大块的、带着粘液的肉质碎块和石块。
“通道！回路被堵死了！”李响绝望地喊道。他们来时的那个拐弯处，已经被坍塌的肉质组织和岩石彻底封住。
绝境。
“找别的路！”陈南一边挥刀劈砍，一边用强光手电四处扫射。他看到在洞窟的另一侧，似乎有一条狭窄的缝隙，没有被完全堵死。
“那边！跟我冲过去！”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剩下的人跟随着陈南，向着那唯一的希望突围。触须不断从阴影中袭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队医赵娜在奔跑中被一根触须绊倒，还没等她爬起来，更多滑腻的触须就缠上了她的身体和脖颈，将她死死按在腐蚀性的粘液地面上，她的呼救声很快变成了溺水般的咕噜声。
一名安保队员为了掩护其他人，打光了所有弹药，最后被几条粗壮的触须拦腰卷起，狠狠砸在肉壁上，像一只被拍碎的昆虫，瞬间没了声息。
死亡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在这座血肉熔炉中上演。
陈南甚至来不及悲伤，他只能拼命挥刀，带着剩下的人一路冲杀。绿色、腥臭的液体溅满了他的防护服和面罩，视野都变得模糊。他感觉到有触须缠上了他的手臂，一股巨大的力量试图将他拖倒，他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斩断，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终于，他们冲进了那条狭窄的缝隙。缝隙极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弥漫着更浓的腐臭和血腥味。
“快！快进去！”陈南将前面的人推入缝隙，自己断后。
当他最后一个挤进缝隙，回头望去时，只见那片开阔的血肉洞窟已经完全被狂舞的触须和崩塌的碎块填满，如同地狱的景象。他看到了胖刘被裹成的肉茧已经干瘪，看到了赵娜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片狼藉，看到了那名安保队员破碎的躯体……
进来时十个人，加上陈默是十一个。而现在，跟着他挤进这条狭窄缝隙的，只剩下四个——李响，另外两名安保队员阿杰和小吴，还有他自己。
五个人。
短短几分钟，一半的人永远留在了那个血肉洞窟里。
缝隙深处吹来冰冷的风，带着一丝微弱的、类似无线电杂音的呜咽声。
陈南靠在冰冷粘湿的肉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血水和不知名的黏液混合在一起，顺着额角流下。损失过半，前路未知，陈默生死不明，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抬起沉重的手臂，看了看仅存的四名队员，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创伤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休息五分钟。”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然后，继续走。”
黑暗的缝隙向前延伸，仿佛永无止境，那冰冷的呜咽风声中，似乎隐藏着更多、更深的秘密与危险。活着走出这里，已经成了一种奢望，但他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