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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孩子的父母，但是没有见到真一。＂
＂为什么?＂栗桥一边拿出记事本一边问美惠。
＂我想大多数时候是因为不想被人看到孩子的伤口。因为暴露了虐待的事实，所以要隐瞒。＂
美惠叹了口气，又开口了。
＂在父母看来，是别人在干涉家庭内部的事情，尤其是父親，这种倾向很强烈。母親经常为养育孩子而烦恼，情绪不稳定，所以以咨询的名义，她还会问我这个问题。那对先生夫妇都觉得他们对孩子没什么兴趣，所以我们也在考虑采取紧急措施。＂
＂是紧急措施吗?＂
＂是的。妻子好像把真一带到了医院，那家医院打来了报警电话。一个全身都有严重烧伤的孩子。＂
虽然听起来很过分，但阿雅认为这也是常有的事情。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的本身，只能认为有什么不对。
＂来自医院的举报增强了孩子日常遭受严重虐待的可能性。更何况，如果父母对孩子的爱和关心也很少，那就意味着孩子的生命危在旦夕。所以，我在考虑进行一次调查。＂
＂你是说，闯入保坂先生家，掌握虐待的证据?＂对于阿雅的提问，剑崎所长做出了回答。
＂是的。《防止虐待儿童法》允许儿童福利院、医院、公共卫生中心和教育机构在必要时进入家庭进行调查。如果我们能确认虐待的事实，主任可以暂停我们父母的监护权。＂
＂暂停親权吗?＂
＂是的，这点很重要。＂剑崎所长探出身子说。
＂如果我们可以暂时停止监护权，我们可以强制性地将儿童与父母分开。以前，法律不允许进入家庭，即使有虐待行为，只要提起父母的教养，行政就无法进入。然而，随着十年前修订了《防止虐待儿童法》，只要虐待的事实得到承认，就可以以进入调查的名义进行强制干预。这样，能救的孩子大幅增加了。＂
＂我明白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考虑过暂停那对夫妇的监护权，保护真一?＂
阿雅一边做着笔记，一边看着美惠。美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阿雅。
＂是的，我们计划下周初。＂
＂还差一点儿。＂
＂我很遗憾，如果我能暂时保护他，至少不会让他看起来很难受。＂
意思大概是说父母被杀的现场吧。对于真一现在的状态，美惠一定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阿雅想。
＂现在，真一的状态怎么样?＂
＂不太好。当我们和他说话时，他没有任何反应。医生正在检查，说实话，我觉得听证会很困难。＂
＂那就麻烦了。＂
阿雅和栗桥对视了一眼，栗桥轻轻点了点头，真一的听证会将会是最糟糕的一天。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您。＂
＂是的。＂
＂如果知道有谁对那对夫妇怀恨在心，请告诉我。＂
＂您恨他吗?你是说你想杀了他。＂
＂是的，我不介意。＂
＂我不知道，我见过他，但不是我个人认识的。＂
＂比如，举报保坂夫妇的人当中，有人很在意。＂
＂报警那对夫妇的人，好像有很多邻居。看起来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孩子的尖叫而报警的，所以有点不清楚个人联系。不是匿名的，告诉我姓名的人已经记录在案了，稍后我会给你复印件。＂
＂谢谢，我们现在能不能看看真一。＂
＂我会和负责的医生谈谈。如果只是看的话，应该没问题
美惠向阿雅等人行了一个礼，然后走出了房间，取得了医生的许可。实际上，医生的许可似乎很快就得到了批准，就在剑崎所长开始长篇大论日常业务蓅程和儿童保护理念的时候，美惠又回来找了阿雅和栗桥。
走出所长室之后，美惠在阿雅等人面前走着，头也不回地开始说话。
＂刚才所长说，如果虐待的事实被承认的话，就可以通过行政的力量来救助孩子。＂
＂是的，您说过。＂
＂事实上，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经常拖延时间。在接到虐待举报后，即使进行访问面谈，也有很多父母以各种理由不让看孩子但是其中也有不少人因为不喜欢儿童福利院的介入，搬到了负责区域以外。在很多情况下，虐待会发展到危及生命的地步。我希望我们能经常进行调查。＂
阿雅注视着美惠的背影。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她觉得她的话语的重量似乎传达了美惠的遗憾。
＂仅町田儿童福利院一个月就接到了大约40到50起虐待报警。调查所有这些，面谈，对被怀疑虐待的人进行调查，实际上无论是预算还是人力都赶不上
对于美惠的话，阿雅感到了强烈的不协调感。受虐待的孩子们真的能告诉他们因为预算和人力不足而得不到救助吗？
＂但这就是儿童福利院的作用，不是吗?＂
阿雅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坚定。听到这句话，美惠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阿雅。栗桥带着僵硬的笑容迅速地走了进去。
＂不，对不起，他说得很清楚。＂
美惠盯着阿雅看了一会儿，但随即绷紧的表情消失，微微一笑。
＂不，警差说得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要保护很多儿童，这是我们的本分。我们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们可以拯救更多的孩子。没时间抱怨了，说了也没办法。忘了它吧。＂
阿雅政坿意识到，美惠对自己不经意说出的话轻易接受后，突然激动起来的激情瞬间消失了。因为马上就得到了真挚的道歉，所以反而觉得很抱歉。
美惠没再说什么，默默地面向前方，静静地走着。
真一受到保护的地方是位于保护区儿童福利院的一个叫＂临时保护栋＂的地方。其他区域的地板颜色都是浅米色，但只有这里铺着浅绿色的地毯。
很像医院里的儿科病房，阿雅心想。干净，只能闻到一点点消毒液的味道。
临时保护区的通道两旁，排列着几间大小不同的房间。他们大概是根据虐待的程度、保护期限、年龄和性别等来划分入室儿童。
走到过道最里面的房间时，美惠敲了敲门，打开了门。
＂先生，警差来了。＂
阿雅一进去，就看到一名女医生从里面向阿雅等人点头致意。
真一坐在房间中央的床上，脸色惨白，正如身穿发现者或发明者的警差所说，她瘦得简直不像四岁小孩。即使阿雅来到眼前，真一也没有往那边看，只是凝视着空中。
坏了。阿雅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描述着真一的状态，但是，看了一会儿他的身影，又一次感觉到那种沙沙作响的触感支配着他的心。
离开房间开始返回临时保护栋通道的时候，阿雅还没有摆脱掉身体里的不舒服的感觉。
栗桥站在美惠身旁，问真一今后的打算。
＂那么，你认为很有可能是收养所?＂
＂是的。据说那对夫妻的婆家父母已经过世，妻子的娘家也处于绝缘状态。显然他们私奔后就结婚了。在这种情况下，根据我们的经验，我们不能指望接收者会出现。对不起。＂
＂是吗?＂。我希望我们能摆脱这种状态。＂
＂嗯，据医生说，会好好地继续治疗，之后过一段时间再回到原来的状态。＂
阿雅想起来了。即使在自己成长的环境中，也有很多孩子失去了灵魂。就像阿雅自己一样，被父母虐待、被抛弃的孩子们心里会有一些障碍。他们中有些人的感情可以通过一点小小的机会恢复过来，过上正常的生活，但其中有不少人一直处于虚脱状态，没有心情回来。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那个，阿雅想。至少，我有一个让我的心恢复正常的机会，还有一个给了我这个机会的朋友。
阿雅和栗桥向美惠道谢后走出了儿童福利院。
今天的工作还有很多要做。现在必须开车回到稻城警署，向宫部报告，然后在当地一行一行地销毁刚才美惠给他的举报者名单。
阿雅似乎因夏日的阳光而眯起眼睛，开始向停车场走去。
通知电梯停止的微弱震动传到了阿雅的脚上。蜂鸣器响起，自动门左右开启，明显不同于地面的高处特有的暖风吹进电梯。
虽然家在八楼，但还是不习惯这个高度。在挑选房间的时候，洋子拒绝了她的要求。
从小电梯大厅走到公寓外的通道，站在自己家门口。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用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钥匙打开铁门，把疲惫的身体滑进没有灯光的室内。阿雅首先打开起居室的荧光灯，然后确认了答录机的来电。电话的灯不是闪烁的，只是微弱地亮着。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信息被记录在案。
自从妻子洋子留下一张便条回到三鹰市的老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虽然多少已经习惯了回到没有灯光的黑暗的家中，但是还是有种侘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