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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执的气息很近，苏瓷被他禁锢在床与他身体之间，退无可退。
她没有挣扎，反倒是顺着他的力道，彻底靠在了床柱上。
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世子这是何意？”
“何意？”萧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俯身靠近，“苏瓷，你装什么傻。
你不是最会利用时机吗？方才在外面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不就是做给我看的？”
他以为他看穿了她。
苏瓷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我不明白世子的意思。我只是……有些害怕。”
她垂下头，声音低了几分，“今夜若不是我恰巧路过，秋兰姑娘恐怕就……”
萧执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伪装的痕迹。
可她看起来确实是受了惊吓，那双攥着他衣袖的手虽然松开了，但指尖依旧在微微发颤。
“少拿这些来糊弄我。”萧执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说了，今晚你继续待在这里。别想耍花样。”
“好，我可以留下。”
萧执有些意外她会这么快妥协。
但苏瓷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色阴沉下来。
“但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萧执怒极反笑，“苏瓷，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是啊，我当然记得。所以我这个阶下囚，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要尽心尽力为一个时刻想要我性命，视我为玩物的人解毒。”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世子也看见了，昨夜我睡相不好，冒犯了你。我无法保证今夜会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或许下一次，我手中的刀就不是被你夺走，而是插进你的要害。”
“你在威胁我？”萧执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萧执定定地看着她，这个女人，总有办法激怒他，也总有办法拿捏住他的命脉。
他确实需要她。
昙光盏的修复并非一日之功，而体内的蛊粉却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你想要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一纸和离书。”
她的声音不大。
“你休想！”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和离？他萧执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他娶进门的女人，就算是死，也得是他的鬼。
“世子何必动怒。”苏瓷依旧平静，“我不是现在就要和离。
我的意思是，请世子爷写下一封和离书，亲笔签名，盖上私印。这封和离书，由我保管。”
“等哪一日，我将世子体内的蛊粉彻底清除，世子确认自己安然无恙了，这封和离书，便即刻生效。”
“到那时，你我银货两讫，一别两宽，再无瓜葛。我拿着和离书远走高飞，世子也无需再见到我这个眼中钉，岂不两全其美？”
这个计划听起来是如此的合理，又是如此的荒谬。
他从未想过要放她走。
可今日若是不答应，她恐怕真的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若是我体内的毒解不了呢？”萧执冷声问。
“那我便给世子陪葬，和离书自然作废。”苏瓷答得干脆利落。
她把自己的命也当成了筹码，摆在了台面上。
萧执死死地盯着她，良久，他猛地转身，走到桌案前。
他发泄似的“唰”一声铺开宣纸，提起笔，笔尖在砚台里重重一戳。
他下笔极重，力透纸背，好像要将纸张戳穿。
写完，他从怀中摸出私印，重重地盖了上去。
“给你！”
萧执将那张还带着墨香的纸狠狠甩向苏瓷。纸张轻飘飘地落在苏瓷脚边。
苏瓷弯腰，从容地将它捡起，仔细吹干墨迹，然后认真地看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她将那张纸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袖袋深处。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微微一笑。
“多谢世子。”
她走到床边，脱下外衫，从容地躺在了拔步床的最外侧，与他隔开一个人的距离。
“现在，我可以安心为世子缓解毒素了。”
萧执看着她那副得偿所愿的模样，气得肝疼。
翌日，苏瓷醒来，身侧已没人。
她起床后却瞧见了一个人——秋兰。
秋兰守在她的门前，她昨晚旁观了贾昌被罚的过程，秋兰没想到平日里为虎作伥的贾昌，让他认错接受应有的惩罚竟然这么轻易。
同时她也没忘记，是谁将她救起来，又是谁帮她报仇的。
秋兰双手举过头顶，俯身作辑，郑重道：“夫人对我恩重如山，今日起，秋兰甘愿以夫人为首，任凭夫人差遣。”
“还望夫人收下秋兰！”
苏瓷闻言眸光闪烁，她将秋兰拉进房内，在她耳畔旁轻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在此留下。”
“我眼下还真有件事需要你。”
秋兰：“夫人尽管吩咐，秋兰定当尽力完成。”
苏瓷勾唇轻笑，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你在府里暗中查探萧执和宁王之间究竟曾发生过什么事，才让两人关系如此不合。”
秋兰迟疑了一瞬。苏瓷的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若是为难，便作罢了。”
秋兰低头回道：“夫人，奴婢定当竭力而为。”
苏瓷温柔微笑着，“嗯，小心为上！”
等嘱咐完秋兰，苏瓷便去往地下室继续研究如何修盏。
云燕和小满先行在此等候她。
她们毕竟是萧执派来的人，苏瓷根本不敢完全信任。她交待给秋兰做的事，只能由秋兰完成，并且不能让旁人知晓。
“夫人。”小满和云燕见到她，行礼问好。
苏瓷收起思绪，像往常一样回应。
她站在桌案前抛开杂绪，将自己沉浸投入其中。
半晌，小满望着她手上的动作没停过，好奇地问她：“距离王爷给的期限还有不到七日的时间，夫人想好怎么修补昙光盏了么？”
苏瓷笑着点头：“想好了。”
她将手中的一枚叶片递给小满，“就用这个。”
“这个？树叶怎么修补啊？”
小满抓着叶片反复翻看，也没能看出有什么与众不同。
“这便是金阳叶么。”
先前拟的所需材料清单是云燕负责的，因此她对这些能轻松辨认。
苏瓷：“对，还有这个。”
她又递出一个细小丝线。
丝线极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掉，但实际上捏在手里才知道，此丝很有韧劲。
小满立马认出：“冰蚕丝！”
“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