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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家村。
眼下村庄的名字。
全村上下不过百户,听名字就知道,大部分应该都姓涂。
里正简单介绍了下村子的情况,随后便略显拘谨的邀请陈珂进村休息。
陈珂想了想,然后点头同意。
倒不是他真的想休息,而是陈珂想看看,眼下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其生活到底是什麽模样。
很快便见到了。
作为村里的里正,按理说,哪怕不是村里最富裕的那个,但其生活水准在村里也应该是名列前茅。
但家里就三间土房。
就是黏土混合剁碎了稻草垒砌的那种房子,上边加上几根木质横梁,再铺上一层层扎好的稻草或茅草就行了,没有瓦片。
陈珂皱了皱眉。
这种房子,他只在爷爷的老旧相片里看过。
「我能到处看看吗?」
「啊?」
里正似乎愣了一下,陈珂又询问了句,他才小心翼翼地说:「贵人请随意!贵人请随意!」
陈珂看了一眼里正,随后才推开第一间土房的木门。
嗯,应该是伙房。
里面堆了不少木柴,旁边有灶台,灶台旁有米缸,是中小型的,装满的话大概也就只有一石左右。
陈珂打开看了看,大概是近三分之一的杂粟。
他淡淡地问道:「本地不产稻米吗?」
对于陈珂所说的「本地」所蕴含的额外信息,里正也不意外,毕竟,别说肃慎,就算是府城,也几乎见不到这种等级的贵人。
年轻的时候,里正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他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位贵人,说不定就来自于中都丶上京那种大城市。
「贵人,本村是麦和粟种得比较多,稻米的话,种植不多,主要是天气苦寒,肃慎附近也没有什麽大一点的河流湖泊,稻米种植灌溉不便。」
陈珂认真听着,然后又问若种麦和粟,得粮几何?
里正说得分上丶中丶下三等田,今年村里下田亩产七到八斗,中田约一石左右,上田则一般一石有三,一石有五的丰收之田也有几户。
他只当贵人好奇,不识这民间疾苦,尽量敷衍了事。
却未曾想,这面善脸嫩儿的贵人,问完了产量问赋税,最后甚至还问上了村中每人田产几何?
里正心里觉得不对劲儿。
「这个,这个,小人……小人这倒是记不太清了。」
他装作老眼昏花,精力不济搪塞过去了。
陈珂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里正好像在隐瞒着什麽,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离开伙房,来到第二间木屋,推开门仅看了一眼,便随着「呀」的一声脆响,陈珂又关上了房门。
里面是一副火炕,只有一副薄被,炕上躺着一个光着半个屁股的小孩。
至于为什麽是半个?
大概是被子太小了盖不住。
陈珂怀疑那被子可能是家里大人的衣服,估计是他开门时引起的动静,吓得那小孩没法儿遮掩住全身。
小的时候,陈珂倒是听他爷爷说过,说那时候穷的没衣服穿,要不就是没裤子穿,也有没鞋穿的,大冬天的出不去,就只能光着腚儿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去。
如今亲眼看到了爷爷所讲述的场景,陈珂不由得立马想到了当初爷爷可能光着屁股的场景。
「贵人,这小人的孙女儿,刚过豆蔻之年,还未婚配,她父亲都没了,贵人若是看上了,不如收个婢子……」
呃,女的?
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明知道里面光屁股的小孩是女的,陈珂推门时,这里正却毫不制止或提醒,反而任由事态发生,倒是有拉入下水之嫌。
尤其是眼下正呲着大牙,笑着对陈珂介绍着,仿佛一个卖力推销的「货郎」。
其心可诛!
陈珂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他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他爷爷那一代的教育主旨是「争作一个好人」。
父亲那一代的教育主旨则是「尽量做个好人」。
到了他这一代?
抱歉,今年十八,早就早就被千叮咛万嘱咐
「千万别做好人」!
因此陈珂转身就走。
贵人走了!
贵人……竟然走了?
原本呲个大黄牙微笑地里正,撑大了深陷的眼窝儿,顿时愣在了哪里儿。
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
「公子,如何?」
村口临时营地里,几座颇有些像蒙古包的帐篷已经搭起来了,里面温热的暖炉冒着热气,渐渐驱散了这漫天冰雪带来的丝丝寒意。
陈珂接过清沅递过来的参茶,用力地抿了一口,随后才说。
「没什麽,只是那里正,似乎想要道德绑架我。」
「锵!锵!锵!」
横刀出鞘地声响,顿时响彻了整个「蒙古包」。
陈珂抬起头,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护卫,冷面寒霜的侍女,甚至就连那麻三儿都掏出了别在裤兜子里的柴刀。
「干啥?都放下!」
陈珂又抿了一口,直到将碗地儿的参茶彻底喝光,这才说道。
「你们要干什麽?」
「屠村啊?」
「真当我是天生杀人狂啊?」
「况且,我又没吃亏!」
「没吃亏?」
陈珂不语,只是一味喝茶!
……
涂家村距离县城并不远,大概只有10里左右的样子,可天降大雪,却将一行人拦在了肃慎县城10里之外。
当天夜里,众人睡在几个临时搭建的「蒙古包」里直至天亮。
没有了四合院「龙马精神」的特性,这天早上,陈珂起的较晚,但还没等他在清沅的伺候下洗漱完毕,便听到外边传来的阵阵吵闹声。
陈珂皱了皱眉。
「怎麽回事?」
清沅一边用热毛巾帮陈珂擦手擦脸,一边解释。
「今天一早儿,有衙役过来,好像是要里正组织人手,派发徭役!」
「徭役?」
陈珂皱眉。
什麽叫徭役?
凡是统治者无偿徵调各阶层人民所从事的劳务活动,皆称为徭役!
无论是修城墙丶挖水渠丶或者是服兵役。
各项徭役不光是乾粮要自带,工期还不定,而且,漫长的高强度劳动,可能会导致服徭役者出现一定的伤亡。
服徭役!
这大概是当前底层民众最害怕听到的声音之一了。
「不过,都快年关了,官府怎麽还会派发徭役?年都不让人过吗?」
「大概是昨夜这场大雪的缘故吧。」
清沅一边给陈珂穿衣服,一边用平淡地表情说着:「肃慎县气候寒冷,地广人稀,田地产出也少。好在肃慎县地处长缨府通往南北的要道,商贾众多,光是这条驿路的商税,大概都抵得上肃慎县的半个钱袋子了。」
陈珂听懂了。
大雪堵路,自然商路不通,影响县城营收。
就在二人低声说话的时候,「蒙古包」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鞭子的抽打声和叫骂声。
「……狗东西,徭役银也敢欠,是想尝尝爷的鞭子,是否锋利吗?」
陈珂听到了。
什麽董卓行径?
他几步推开厚羊毛毯子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几个衙役堵在村头,其中一个衙役,正挥鞭抽打着一名衣衫褴褛的村民。
「啊……大……大人……啊……别打了……啊啊……小人……啊……小人……知错了……啊……」
陈珂扫视了一眼,随后朝着门口的护卫招了招手。
「参见公子!」
「嗯,怎麽回事?」
「回公子,据说,是那县衙按照着户籍在派发徭役,每户皆要出力,若无人,可折成徭役银。」
「他没给钱?」
「给了。」
「那为何还要打他?」
「听村民说,这次的徭役银比往日高了两成。」
陈珂:「……」
他懂了,有人趁机中饱私囊。
但这不关他的事儿。
「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诺。」
片刻后,众人收拾完毕,陈珂重新坐进马车里,当车队刚要发动时,那伙儿负责通知和收徭役银的衙役,似乎也收完了钱银。
这些衙役不等着组织徭役的人手,反而打算贴着陈珂车队开辟的道路,似乎准备借道离开。
陈珂顿时气笑了。
掀开幕帘,他招了招手。
「公子。」
「项春,你去。」
「赏它们一人一鞭子,告诉它们,我的鞭也未尝不利!」
「诺。」
项春转身离去,嘴角还挂着狞笑。
片刻之后。
「你……你们干什麽?我……我们是县衙的衙役!」
「干什麽你?」
「啪!」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丶透筋露骨!
「啊啊啊……嘶……啊啊啊……」
「啪!」
一鞭子下去,眼球爆开,血浆肆意!
「啊啊啊……我的眼睛……啊啊啊……」
「啪!」
「啪!」
「啪!」
「啪!」
「呃,好像多打了。」
项春挠了挠头。
「算了。就当我家爷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