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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岳重山说的话没有丝毫错误，甚至只能算是一句实话。
只是这样的实话，他们过往是决计不会说的。
毕竟苏青玄是挽月宗的第一天才，能入苏青玄的门下，对他们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
“二师兄，你这么突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也不怪宁清远会这么问，实在是岳重山的表现过于反常。
岳重山过往一直是最尊重师尊的人，甚至到了死板的地步。
他现在的表现，实在是不对劲。
可面对宁清远的问题，岳重山却是笑了：“我只是忽然发现我很可笑而已。”
“过往，即便师尊从不理会我，我也还是将他视作父亲一般的存在，敬仰他。”
“他说的所有话，我都奉为圭臬，从不忤逆，也不质疑。”
“在你们眼里，我相当愚昧吧。”
宁清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点头表示肯定，来一句你说得对吧？
他只能沉默以对，好在，岳重山也不在意他的回应，而是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到现在，我才觉得不对，师尊是对我有恩，我理应敬重他。”
“但还有另一人，对我更是恩重如山，我却从未尊重过她。”
听到这里，宁清远思索片刻，狐疑地问道：“师兄说的，不会是大师姐吧？”
这倒不是无端联想，毕竟正如之前所说，这里的师兄弟，除了洛寒霜之外，几乎都是陆微澜一手带大的。
陆微澜对他们，亦师亦友，虽然名义上是师姐，但确实是恩重如山。
所以，听到岳重山这么说，宁清远直接就想到了她，同时也疑惑，难不成岳重山的不对劲，都跟陆微澜有关？
而岳重山却是愕然地看了宁清远一眼。
他不怎么跟这个四师弟聊过，可以说，对对方的印象，只有沉默。
如今看来，这四师弟却是个聪慧的人，他许久才看透的事，对方早早就心中有数。
但若是这样，之前，他为何从来未曾替师姐说过话？
师姐对青玄山做了那么多贡献，于情于理，都不该被全山的人厌恶针对才是。
岳重山惊疑不定地看着宁清远：“你，你为何？”
“师兄是想问我，为何知道你心中所想，还是想问我，之前我为何从来不曾站在师姐那一边？”
被宁清远这么说中心思，岳重山不再言语，却看到宁清远脸上浮现一抹讥讽的笑。
“我还以为，师兄早就知道答案了才对。”
“不管师姐做了多少，她都只是师姐，青玄山上，掌握唯一话语权的，是师尊。”
“即便师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但他就是师尊。”
“作为弟子，我们当然就该站在师尊那一边，师兄之前不也是这么做的吗？现在又在疑惑些什么？”
“难不成这么久了，师兄忽然就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这话几乎没有给岳重山留半分情面，将岳重山说得脸青白交加，张口结舌，完全反驳不了。
因为，宁清远说的也是实话。
他过往确实就是那么做的，而且一直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师兄，丢了这么久的良心，你还找它回来做什么？就因为师姐今非昔比了吗？”
这句话更是扎心，竟是令岳重山瞳孔震颤，口唇间都泛起了苦涩。
“看来，我是半点也不了解你啊……”
他重新打量起自己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师弟，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一般。
宁清远却极快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甚至对他行了一礼：“我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听到师兄这么一席话。”
“毕竟有句话，师兄想必也听过，冤枉你的人，最清楚你有多冤枉。”
“师姐过往的苦楚，除了三师兄那个傻的，你我都该明白才是。”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蠢货，真的只看表象，不去探究事实真相。
更何况，有些东西是那么愚蠢拙劣，只要一眼就能看透。
若真的都是那样的蠢货，他们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以那样的头脑，哪里能够参悟天机？
也就只有师姐，呆傻天真，竟然真的以为，他们是因为各种各样的误会，与她离心。
也只有三师兄那样的纯傻子，才会看到什么信什么，完全不过大脑。
宁清远本以为，岳重山会闭门不出，是修行出了岔子或者其他。
特意上门，看着是关心一二，实际上，却是想叫岳重山出来，接过现在他手里那些糟心的活计。
却没想到，岳重山不过是在伤春悲秋，关起大门来想些有的没得，实在可笑。
见宁清远这副态度，岳重山不死心道：“你心里就没有任何愧疚吗？”
宁清远冷笑：“师兄这么问，那师兄心里，又有几分愧疚？”
“若真的愧疚，为何师姐在的时候师兄不愧疚，师姐叛出山门，师兄也不愧疚。”
“如今师姐地位跃升，成了挽月宗新一代天骄，取代师父在宗门的地位，师兄就愧疚了？”
有人想当伪君子，但宁清远可不想配合，他看着岳重山，笑出了声：“只可惜，现在愧疚也晚了。”
“师姐已经彻底寒了心，师兄演现在这么一出，也只能给瞎子看了。”
“师兄还是不要继续玩这一套了，除了师姐，现在的青玄山，没人吃您这一套。”
“还请肩负起自己身为师兄的责任吧。”
说着，宁清远转身就想走，却被岳重山叫住：“你特意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些？”
“不然呢？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牺牲，我可不希望牺牲的那人是我。”
留下这句话，宁清远转身就走。
曾经的青玄山，是牺牲了陆微澜，换来整座山的安宁，陆微澜走后，一定要再牺牲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他宁清远。
对自己的自私，宁清远十分坦荡，就跟之前，理所当然享受陆微澜的奉献一样。
什么失去了才感到后悔，并心生愧疚，不过是笑话罢了。
说白了，就是既要又要，既占了好处，又想得闲，甚至还想顾全自己的名声。
呸！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