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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钦神色里带着意外,霍然起身,袖子一甩就向外走去,竟然打算亲迎,太子也面露喜色,紧紧跟在宇文钦身后。
袁归雁娴静的笑容有了一瞬间龟裂,接着又恭顺的牵着五公主站起身:“璂儿竟然来了?外面冷,还不快进来。”
众人自然也都着起身,谢冰宁的心跳得很快,她恨不得马上飞出去,看一眼她的璂儿。
奈何她的品级不高,只能远远跟在后面,随大流的给大皇子问安,眼神却忍不住向前瞟,希望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看到璂儿的身影。
可她失望了,并排而立的宇文钦和太子将璂儿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素舆金丝楠木的轮子。
不过,她看到了推着素舆、眉眼低垂的萧恒,以及站在他身后的两个熟悉的影子——子规和布谷。
这对双生子现在一点都不相像了。
子规原本清秀的小脸上有了一道长长、从左太阳穴贯穿到右下颌的刀疤,疤痕边缘皮肉外翻,可见当时的伤口有多么的深,砍得有多么的狠。
布谷脸上倒是干干净净,可右臂的袖子空荡荡的,半根胳膊已经不见了去向。
谢冰宁的脑子有了一瞬间的空白,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记得萧恒说过,她死后璂儿就求宇文钦把子规和布谷留到了身边,那一定是之后又发生了么什么,才让她们变成了这幅模样。
可是,发生了什么呢?
谢冰宁的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这时候,萧恒对着他投来安抚的一瞥,他的眼底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笑意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谢冰宁竟然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暗笑自己的多愁善感,在北境长大,见惯了生死,受伤残疾更是寻常事,她一定是睡得太久了,才会为这样的事伤怀。
至少……子规和布谷还活着,不是么?
宇文钦的声音细碎的传来:“璂儿,你今日怎么出来了?”
“也许久没出门了,二弟生辰,我出来看看雪景。”大皇子回答,谢冰宁鼻子一酸,这孩子说话声音沉稳有力,竟然像极了她的次兄。
“这样冷的天,璂儿快进来吧,当心吹了风。”这是袁归雁的声音,语气里竟然还有着几分雌母心肠。
“多谢静妃娘娘了。”大皇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冰宁随着众人让出一道通路,谢冰宁这才看到大皇子的样子,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大皇子一身玄色描金衣衫,看颜色明显已经过了几次水了,但大小合身,也打理的十分整洁干净。
他即使是坐着,也可见骨骼宽大,如果能站起来,一定是个和他外祖和舅舅一样的威猛汉子。
最让谢冰宁移不开眼的是大皇子脸,小时候的大皇子五官秀气,和她更为相像,可如长大了,除了嘴是和宇文钦相像的薄唇外,他的眉眼,尤其是低垂眼眸沉思时的神态,竟然更似他的外祖父宁帅。
谢冰宁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落下泪来。
她又看向大皇子的手。
大皇子的手看似不经意的搭在素舆的扶手上,可他手和养尊处优的太子和三皇子并不相像。手掌粗壮,指节上的清晰的血管都带着力量,即使看不见手上的老茧,但单看宽阔的臂膀和健壮的手臂,就知他不是柔弱之辈。
谢冰宁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克制不住自己,向着大皇子盖着毯子的腿看去。
“幸亏太子仁德,令我为大皇子留了位置,不然今日就要被圣人苛责了。”一道声音在谢冰宁耳边响起,谢冰宁怔了一下才回过神,发现和她说话的是个有些眼熟的圆脸女官。
女官也是一身深青色的公服,对着谢冰宁笑的和气。
见谢冰宁眼神懵懂,那女官笑的得和气:“看来谢掌籍不记得我了,我是太子身边的掌宾女官,我姓杜,和杜女史和杜校书是堂亲。”
竟然也是京兆杜氏的人,谢冰宁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可那杜掌宾却还是喋喋不休:“大皇子除了圣人千秋,就连新年宴饮和太后生辰都不来,今日怎么来了呢?”
谢冰宁心中一动,又看向大皇子,大皇子已经被萧恒推着进了嘉德殿。
“许是今年的雪格外大吧。”谢冰宁回了杜掌宾一句,就跟在最后回到了嘉德殿,杜掌宾重复了一遍谢冰宁的话,又追上谢冰宁:“谢掌籍,你以前跟着公主的时候,有没有见过大皇子,大皇子的脾气如何?有没有什么忌讳?”那副心无城府的样子,和杜南雁兄妹一点都不像。
谢冰宁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日是杜玉门来请林姑姑借人了,她只得站住:“今日大皇子来是给太子庆生,是客,客随主便,更何况今日圣人也在,杜姐姐一切按照规矩办就好了,不必忧心。”
杜掌宾重复了一遍谢冰宁说的“客随主便”,眼前一亮,对着谢冰宁行了个礼:“我也是第一次为太子筹备宴饮,心中忐忑失了规矩,多谢谢掌籍提点。”
即使不像杜南雁兄妹一样出身杜氏嫡支,但也毕竟是世家严格教养出来的女子,肯定不是蠢人。杜掌宾一点就透,谢了谢冰宁就匆匆下去安排。
谢冰宁则回了嘉德殿中,几个乐师正在奏《清平调》。
宇文钦则坐到了主位上,正拉着大皇子的手,慈祥的问这问那。
大皇子低垂着头,话不是很多,大部分问题还都是萧恒替他在回答。
从谢冰宁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大皇子的坐姿。
大皇子坐着的时候腰背挺直,并不是整个人瘫在素舆上的,可见那次从假山上摔下来没有伤到腰腹,她又看向大皇子的脚尖看去,如果只伤了腿不便行走,那脚的位置也是和普通人不同的。
许是注意到谢冰宁的目光,大皇子对着谢冰宁投来一瞥,那双眼睛和小时候一样黑白分明,还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谢冰宁的心跳又漏了一拍,慌乱的收回目光,掩饰般的去拿茶杯,茶杯却险些脱手,几滴热茶溅在了手背上,她又赶紧找出帕子擦,样子狼狈极了。
谢冰宁暗自嘲笑自己,这是她的儿子,她见宇文钦和朝阳都没有这么紧张,如今却慌乱成了这样。
大约是那眼睛也太像父亲了吧。
在知道大皇子最近身体不错,饮食也没有什么不妥后,宇文钦满意的点点头,抬头叮嘱萧恒几人:“你们都是阿宁身边的老人了,要好好照顾好我们的璂儿。”
萧恒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些许的讽刺,但也只是点了点头:“陛下放心,为了宁姐姐,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骨血的。”
袁归雁也跟着擦了擦眼泪:“姐姐走得早,就留下璂儿和朝阳两个孩子,也怪我没用,没有照顾好璂儿,如今是我打代理着宫务,璂儿这边若缺了短了什么,可千万要来回了我。”
“娘娘和宁姐姐亲如姐妹,大皇子和公主如果有事,我等定不会和娘娘客气。”萧恒语调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宇文钦安抚的拍了拍大皇子的手,忽然想起什么,眼神扫过在场的宾客:“珑儿呢?怎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