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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典籍,这是?”谢冰宁疑惑的问道。
白典籍指着那上面的图案给她解惑,说是大约百年前,出了一个叫一文的妖人,说只要交一文钱入教,日日虔诚祷告,死后就可飞升极乐。
他靠着搜刮信众的钱在城南盖了个一文庙,当时香火极其的旺盛,那庙门上,就画着和这香囊上一模一样的图案。
后来信众太多,当时的大周皇帝担心民乱,让人去查,果然发现那一文妖人表面只接受一文钱和香火供奉,实际却干着敛财为乱和淫人妻女的勾当。
皇帝直接让人拿了判了凌迟。
大部分信众也都散了,可一些被迷了心智的人还是住在一文妖人留下的一文庙里,直到前朝还被朝廷剿杀了几次。
但直到现在应该也还有不少信众。
这件事谢冰宁以前也听说过,甚至还跟着宇文钦带兵去捉过几次人。
“我听说,后面那里不止有一文道的人,还住了很多闲子、团头和行盗贼。”谢冰宁问道。
白典籍意外的看了谢冰宁一眼:“你还知道这个?”
“在家的时候,听下人喝酒赌钱的时候说起过。”谢冰宁轻描淡写的揭过那段过往。
白典籍倒也没多问,只继续告诉她。
一文庙里那些三教九流里,有个为首的人叫刀疤陈,他会收人供奉养活那帮兄弟,作为报答也会替那些人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平一些事情。如果供奉的人暂时没有什么求他的事情,他也会留下一枚香囊作为信物,玉佩上就刻着一文庙上的图案。
听到刀疤陈这个名字,谢冰宁眼皮跳了跳,这家伙竟然还没把自己作死。
说起来,她和这位刀疤陈还有几分渊源。
只是这样的事,白典籍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
白典籍却没有回答,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悲怆。
“既然是和刀疤陈有关,那事情反而简单了。”片刻,白典籍才开口岔开了话题:“这香囊我留下了。马上皇子生辰不宜走动,等过了这几日,我出趟宫会会他,他给人东西肯定会留后手,也许能知道这香囊究竟是何人的。”
“至于林静,你也别担心,她一向胆小,被我威胁这一通,短时间内是不敢出来了。”
谢冰宁倒不担心林姑姑,而是担心那刀疤陈虽贪财好酒,却讲江湖道义,不使出点什么手段,是不可能让他把金主是谁吐出来的。
“那样的人,怎么会随便把把柄交出来,典籍大人去找他是否需要些银钱打点,我那边……”
话还未说完,就被白典籍打断:“不用,他会告诉我,因为……他欠我一条命。”
说这话的时候,白典籍声音是颤抖着的,似乎想起了什么让她悲痛的往事。
谢冰宁的心已跟着沉了下去。
不过白典籍并未沉浸在这份情绪里太久,她拍了拍谢冰宁的肩膀:“行了,因着最近那批古籍的事,藏书院那边忙得很,如今惠香走了,女史的位子还没人补上,菊香一人忙不过来,你去看着吧。”
这次送来的古籍数量确实不少,但损毁严重,不少书还带着霉味,打理起来确实颇费一番力气,对于古籍的来历,大家也都是讳莫如深。
谢冰宁也没问,带着菊香和一众宫人把里面没有被损毁的登记造册,忙起来也就忘了时间。
“谢掌籍,这批书册是沾了水的,匠人们说怕是不好修复了。”菊香并一个宫人抬着一个箱子放下,从里面挑出一本被谢冰宁看。
谢冰宁拿在手里,这书明显在水里泡了不短时间了,里面怎么样不知道,封皮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游记”两个字,里面很多书页更是都粘连在了一起。
被水泡过又晾干的竹纸硬而脆,稍稍用力就会碎掉,谢冰宁只看了一眼,就小心翼翼的把书放在了桌上。
竹纸极易变软洇墨,干后又会很脆,一碰就碎,一看这书的样子就知道里面恐怕更是凶多吉少。
换了旁的人可能会束手无策,可以前在北境的时候,她兄长曾救下一个被牵连获罪的匠人,后来那匠人就留在宁家军中,帮着修理被北狄人毁掉的房屋和工事。
可他最擅长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又一手修补书画的绝活。
那时她还年幼,却喜欢在军营厮混,那匠人和妻儿失散,很喜欢她,断断续续的和她说起过一些自己琢磨的绝活,其中一项就是如何修补泡水的竹纸书册。
“带我去见负责的官匠。”
菊香虽不理解,但还是带着谢冰宁去了隔壁的藏书院。
为了这批古籍,藏书院的西侧单独辟出了一处所在,专供这些匠人使用。
去的时候,匠人们正对在裱糊处理那些损毁不太严重的书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在一边巡视,不时的指点一下。
“那位就是负责的官匠张老。”菊香介绍了一下,就招手叫张老过来。
张老不认识谢冰宁,但却认识她的公服样式,他在谢冰宁跟前站定,把手在衣裳上蹭了蹭,才对着谢冰宁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找小人有什么吩咐。”
谢冰宁指了指桌上的书册:“这样的书册,是没有办法修复么?”
张老为难的看了一样桌上的书,犹豫着说道:“也不是不行,只是竹纸遇水,上面的墨势必会洇开,现在纸又这样脆,我们也不敢翻动他们。”
“如果用毛笔蘸黄蘖汁点晕墨处,再用白芨水轻刷纸背,书页理当可以变软翻开,而后可在书页夹在两张硬黄纸之间,用手轻压,让黄纸吸掉游离的墨汁,直到把晕开的墨迹吸走,字迹应该就可以保留。这之后再找匠人誊抄,至少内容可以保留下来,官匠觉得如何?”
张老思索着谢冰宁的话,下垂的手指一动一动的,片刻才说:“白芨确实可以固色,小人可以试试,可万一毁了此书……”
“无妨,此书已然毁了,还请官匠一试。”谢冰宁知他是怕弄坏了书册担了干系,赶紧保证道。
张老这才捧着书册下去,菊香赶紧一脸讨好的凑过来:“掌籍大人真是博闻强识,连这些匠人的东西也都知道。”
谢冰宁摇了摇头:“只是机缘巧合在书上读到些许方法罢了,不过是纸上谈兵,绝知此事还是要躬行的。”
菊香还未说话,就听身后响起一道男声:“好一个‘绝知此事要躬行’,听谢夫子一席话,果然胜读十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