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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燕惊恐地打了个寒颤，嘴角微颤，最终向霍沉渊坦白。
苏蘅在最后两次催眠时，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反噬现象。
闻燕根本无法完全催眠她。
然而，苏蘅却表现得像是被成功催眠的状态，让她感到很奇怪。
“我怀疑她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闻燕低着头，心虚地说道，“但毕竟不敢确定，我不敢告诉您！”
霍沉渊听着闻燕的分析，眉心紧拧。
如果苏蘅之前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怎么会允许他举办婚礼，一点破绽都没有暴露出来？
“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被你催眠？”霍沉渊沉默了两秒，终于沉声问道。
闻燕心头一颤，面上却佯装镇定：“不可能。一开始她非常相信我，我敢确定催眠是成功的！”
霍沉渊怀疑地盯着她。
闻燕咬着牙关，硬着头皮迎上霍沉渊审视打量的眼神。
“这件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霍沉渊扔掉手里测谎仪的连接线，警告地睨了她一眼，漠然地转身离开。
看着霍沉渊的身影消失在咨询室门口，闻燕整个人突然软弱下来，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
她能够感受到霍沉渊身上强烈的杀气。
太可怕了！
闻燕不由想起苏蘅。
她是有多大勇气，才会在没有被催眠的状态下，假装被催眠，留在霍沉渊身边这么久的！
霍沉渊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路过他和苏蘅一起吃过饭的餐厅，陪苏蘅一起逛过的品牌店，甚至还有他给苏蘅买花的花店……
他却没有勇气再去一次。
路上，看到互相追逐嬉戏的小情侣，看着手牵着手过马路的银发夫妻……
霍沉渊心底生出了无尽羡慕。
他和苏蘅，本可以如此幸福。
如果一开始他没有欺瞒苏蘅，主动向她坦诚自己的一切，他相信，以苏蘅的温柔体贴，一定会理解他的苦衷。
可是，他没有。
苏蘅想要的爱与被爱，都是真诚积极的，是彼此体谅付出，容不得欺骗隐瞒，更受不了掠夺与霸占。
就如同她最新漫画作品里的女主角。
从白天到黄昏，从黄昏到深夜。
街上的人由少到多，然后又逐渐散去。
霍沉渊第一次发现，热闹过后的街头，再次恢复最初的清冷，显得那么孤独。
就像是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失去了苏蘅之后，他才知道，最痛苦的不是与苏蘅分开。
而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苏蘅这个人。
霍沉渊不知不觉地开车到了苏园门口。
周姨已经回到了苏园。
整个苏园挂着白幡，在幽冷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无尽凄凉伤感。
霍沉渊怔怔地看着宛若一座孤园的苏园，心头仿佛被无数把锋利尖刀无情翻搅。
痛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终于像逃一般，匆匆离开苏园。
偌大的南城，他却像是一只迷路的孤魂野鬼一般，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直到经过星光酒吧。
霍沉渊想起，苏蘅曾经也来过这家酒吧的情景。
似是想要寻找苏蘅的踪迹，霍沉渊拖着疲倦又沉重的身体，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五光十色的迷离灯光，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舞池里群魔乱舞的年轻人。
霍沉渊心底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泄了闸似的汹涌而出。
他像是不顾一切地灌酒。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心头的痛。
当初，苏蘅来这家酒吧，又是怎样的心境？
大概是喝得有些多，酒气不受控制地从眼底流泻而出。
霍沉渊终于想起，和苏蘅离婚后，他几乎没有反思过自己的问题。
他一直坚信苏蘅还爱着他，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直到苏蘅斩钉截铁，宁可跳楼也不肯和他重新开始。
他又开始质疑苏蘅的爱，只想用以前的种种方式捆绑苏蘅，用尽手段逼迫她回到自己身边。
尽管他试图用真心打动苏蘅，但这份真心里，却又不可避免地带有和萧厌较劲的意图。
难怪苏蘅不愿意回头。
他的挽回缺乏足够的诚意，苏蘅感受得到。
醉眼朦胧之间，霍沉渊依稀看到包厢门被打开。
一道纤瘦的人影，在昏暗灯光中缓缓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
“霍沉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她的声音很轻，温柔得像是春天里阳光暖意熏染过的风。
淡淡的栀子清香，从她身上无声地传过来。
霍沉渊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奈何眼皮实在沉重得过分。
透过眼睛勉强睁开的一道缝隙里，霍沉渊好像看清楚了女人的脸。
白皙莹润的皮肤在昏暗光线里依然熠熠生辉，澄澈见底的杏眸无声地诉说着关心。
霍沉渊猛地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拽进了怀里。
他将下巴抵在女人锁骨窝处，鼻子猛嗅着她耳后发丝散发出的阵阵栀香。
“阿蘅，你终于来看我了！”低沉嗓音透着一丝哽咽，激动又伤感地说了一句。
终于，整个人彻底醉倒过去。
乔楠看着眼前颓废得几乎不成人形的霍沉渊，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原本在国外已经开始了新生活。
直到看到霍沉渊和苏蘅的婚礼，苏蘅意外出事。
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想回来看他，哪怕一眼也好。
发现霍沉渊似要把自己往死里灌酒，她才忍不住出现。
霍沉渊显然把她认成了苏蘅。
和上次在酒店里一样。
那一次，她默认他认错的身份，心甘情愿以苏蘅的身份，满足了自己内心最阴暗的想法愿望。
可是，这一次……
“霍沉渊，我不是苏蘅。我是乔楠！”
乔楠盯着他因为瘦削更显锋利的脸部线条，轻声开口说道。
“跟了你很多年的乔楠。”她又补充了一句。
也是从来没有被他正眼看过的乔楠。
第二天一大早。
霍沉渊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医院里。
“霍先生，您酒精中毒，是一个好心女士送你医院的。”正在给他调整输液速度的护士见他醒了，主动解释道。
霍沉渊头痛欲裂，眼前却不自觉出现昨晚的那道纤瘦身影。
“她人呢？”霍沉渊急切地问道。
他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苏蘅，苏蘅是不是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