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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白蝴蝶，飞呀飞
周围哭声一片。
楚静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明明都是与他无关之人，他们的喜怒哀乐理应与他无关…可他却有些想哭。
好奇怪啊，他搞不懂，为什么呢？
明明一点也不委屈，可是为什么鼻子酸酸的呢？
他主动走向刚刚与他搭话的小男孩：“他们都在哭，你为什么不哭呢？”
他快速看了一眼应阮，又收回视线。
小男孩抱着属于他的那坛骨灰，在原地静静站着，直到楚静舟同他讲话，他才如梦初醒。
“因为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大孩子应该懂事，不能再哭了，再哭…奶奶也会伤心的…”他咬住下嘴唇，摇了摇头，“奶奶年纪大了，不能老是伤心。”
“这里是什么呀？”楚静舟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抱着坛子哭。
“这是我爹。”
“你骗人！”楚静舟皱眉，“你爹怎么会在坛子里！”
听到楚静舟不相信，小男孩瘪了瘪嘴，拼命瞪大双眼往天上看。
楚静舟也顺着他往天上看。
可是什么也没有。
“我娘…我娘之前去外祖家看望他们去了，但是被坏人抓走了，没回来！我爹去给娘报仇啦！爹去带娘，还有像娘一样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回家，爹是大英雄！”
回家？
这算什么回家？
楚静舟盯着他手中的坛子。
他还是没办法将他手中的坛子和一个大活人联系起来。
按照他以前的性子，他不明白的事情，应该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他这次也不知为何，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站在小男孩身边。
“那边是你什么人啊？”小男孩问。
楚静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嚎啕大哭的应阮。
她在为谁而哭？
他不知道。
“你的家人也是大英雄，我听他们说了，是比爹还厉害的大大英雄！”
突然，小男孩大喊一声：“回来啦！”
在漫天飞舞的白纸中，一对白色蝴蝶翩跹，你追我赶，亲昵依偎。
小男孩终于忍不住也哭了：“爹带着娘回来了！回来看豆儿了！爹娘放心，豆儿很好，会照顾好奶奶的，豆儿已经长大了！”
泪水滴到坛子上，两只蝴蝶随着泪珠飞到坛子上，在苦涩的泪水边驻足。
那不是你爹娘，那只是蝴蝶。
楚静舟心想。
他看着他的脸，被泪水打湿，更让人看不下去了，可是那双眼，又是如此的透明、澄澈。
又一只蝴蝶飞来，他一把抓在手心。
他喜欢玩蝴蝶，蝴蝶的翅膀很好看，他经常命人抓住蝴蝶，撕扯下来翅膀供他玩乐。
但这次，他感受着蝴蝶翅膀在手中的挣扎与扑腾。
一下又一下。
频率逐渐与胸腔中的跳动吻合。
最终，松开手，放它走。
“你哥哥当初得知你要去和亲后，在家闹了好久，最后得知皇命难违，就不闹了。我们以为他是死心了，哪知他留下一行字就走了，我和你爹，想拦都没处去拦。”应父道。
秦氏拿出帕子抹去应阮的泪：“女儿啊，别怪娘之前瞒着你，娘也知道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只是娘也不知，该怎么与你开口……”
“……”应阮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连声音都很难发出了。
半晌，她才开口道：“那嫂…沈家姐姐呢？”
她娘捂住心脏，掩过面去：“是我们家对不住她…你大哥当年婚前悔婚，她…一直未嫁…也是被我们家耽误了。”
阳光高高照射在头顶，照得人眼发昏，可应阮却觉得触骨生寒，连呼吸都痛。
“一个月前，你哥哥送了信回来。”应父从怀中掏出一沓信纸，递给应阮，“他拼搏这些年的产业，大部分给了沈家姑娘做日后成亲的嫁妆，还有一部分留给了你。”
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她一遍遍抹去眼泪，反复看着哥哥最后留下的字句。
里面交代了他财产的分割，后世的安排，以及对未婚妻与爹娘的亏欠。最后，留给她的只有一行字：
【放心，哥说陪你一辈子，就陪你一辈子，你就瞧好吧！】
伤痕贯穿的右手写字艰难，可写出来的字迹，每一笔画都力透纸背，刻在人心。
在官兵的催促下，应父应母带着应萧的遗体回应府了，而应阮让素鸢先一步带儿女回去，自己由邢嬷嬷陪同，慢慢往回走。
她哭得眼痛头痛，可头脑却无比清晰。
哥哥救她回来，定不想看到她就此一蹶不振，她得振作起来，好好生活给天上的哥哥看。
“劳烦邢嬷嬷帮我去办两件事。”她附耳对邢嬷嬷道。
“其一，查一下是谁替李笙笙散播的我抢了她东西的谣言，她无权无势，造不出这么大影响力，背后必有人推波助澜。”
虽然看她不顺眼的人有很多，但她也得弄清楚是谁在背后对她动手不是？
“其二，你派人……”
“啊？”邢嬷嬷听完面露犹豫，“因为她就…这可都是您的…”
应阮冲她摇了摇头：“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她只是顺带。“
“唉！”邢嬷嬷无奈，“那就依您的吧！”
*
经过了一天的车马劳顿，到了傍晚，孙氏终于到了楚府门口。
“娘。”楚行简亲自上前搀扶孙氏下车。
“娘，终于把您给盼来啦。”李笙笙见孙氏不悦，立刻讨好笑道。
孙氏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别什么都指着我儿子！去！将车里我的东西都给我搬下来！”
“是…”李笙笙委屈遵从，却被楚行简拦下。
“娘！您这是做什么？有那么多下人呢，您怎么能让笙笙搬东西呢？她还怀着您大孙子呢。”
孙氏就是看李笙笙不爽！
虽然李笙笙从小在她眼前长大，知根知底，可在她心中，她这种出身，哪里配得上她儿子？
真是狐狸精！勾引她儿子！
她儿子配公主可都是绰绰有余的！当然，她指的是那个皇帝亲生的。
至于应阮那个破鞋？她现在一想就来气！
都被不知道多少男人搞过了，竟然还有脸回来缠着她儿子？个不要脸的，她都替她臊得慌！
有这么个媳妇，她的老脸往哪搁啊？
一想到这女人还休不掉，她就想扯着嗓子哭嚎。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她儿子的命好苦！
她恶狠狠道：“有娘在，看娘怎么收拾那小贱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