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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一根骨，你是说……”
“嗯，”观止目中沉涌，“与她，一样。”
丹凤气息不稳，张张口，一瞬里说不出来。
“一样，那便是说，”他原地踱步，“琢玉丢失一根仙骨，她的童儿怎么也失了骨，这是仙骨，又不是发丝，怎么会，怎么能……”
脚步蓦地停，他像是忽而想到什么，“你说阿琅失了仙骨，会不会……”
会不会与这童儿有关？
话没说完，便被他自己否了。
果然，观止亦摇头。
“时间是不对，”丹凤说：“这童儿生平我全查过，生在三十三天，长在这宫中，阿琅来之前，他连宫外都未踏足。”
也正因此，才会将这么一人调到成琅身边，因为没有异心。
“阿琅丢失的仙骨，”丹凤微是一顿，语气几分艰难，“是在三百年前了，那时，她与这童儿毫无交集。”
三百年，是药神所说，亦是他们所查到。
在招摇山的三百年，她其实，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与世隔绝，只身蛮野。
而她的仙骨，绝不会是那时丢失。
更早之前，狸奴与她更无交集可言。
“难道，是为迷惑我们？”
反正这童儿已到他们手中，便索性将他利用更彻底，顺带取了仙骨，或令他们陷入误区？
此事也不是全然不可能，但观止摇头，“代价太大。”
一介仙身在三十三天里丢失一根仙骨，决计算不得一件小事，对方如此做，只能说，是不得不如此。
丹凤也想到此间，面上微有变化，目光再次落到牢中的狸奴身上，他还记得成琅如何亲近这小东西，还曾道与他有缘法，如此看，那人挑这狸奴下手，不单是害他性命，还要诛心啊……
牢内的狸奴已落回地面，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但双眼麻木，偶尔划过的绝望昭示他已知晓了自己的所为。
成琅若见这般模样的狸奴，定会悔痛。
“阿琅今日如何？”心思沉，口里的话也郁。
“与昨日无异。”
“你也与昨日无异，”丹凤转到观止面前，盯着他狐疑，“太子殿下，”他眯眼，“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不然能这般，唔……淡然？
丹凤瞧眼前这人，小阿琅出事第一日他可不是这副模样，虽面上还持重，可那威压气息，再看这二日，“小阿琅何时醒？”
观止表情无波，薄唇微启：“不知。”
“那她为何昏睡不醒？”
“她的神骨何在？”
“可有凶险之相？”
这三问，观止默片刻，只是道：“无性命之忧。”
丹凤一听，心中一松，继而就是一咯噔，“不对，你这是……”
他表情比知道狸奴少一根仙骨还震惊，看着观止，“你，你，你难道……”
却是连后头的话都难以说出。
无性命之忧，无性命之忧，并不是他问的任何一问！可偏是这一答，这一答……才是最不可能！
“她怎么会无性命忧？！”
丹凤的声音些些的失真，他看着眼前的观止，眼里尽是震颤，“你怎么能……”
“为何不能。”比起他的震动，他显得沉静。
丹凤急声：“事情未必就到那一步！”
观止看着他，平静，眸深如墨，他说：“我无法使她到那一步。”
丹凤张张口，哑然无声。
——无法等到她危及性命，因为无法做到，所以便，便……
用了那等禁法……
“相濡。”
他哑着声，“你用了相濡。”
“神族有禁法，可续命长生，唯一所需，便是寻一天长寿数，运泽滔天者，俘其心智，令其甘心作法引，法术成，则可享其寿命，同其寿数。”
禁术相濡。
可以令人长生，只要找到一个天生命长，福泽极深的人，让这个人甘心情愿做此术的引子，便可催成此术，从此后，这人的寿数便与之同享，只要他尚存一息，另一人便有一息可活，只除了……
“你知不知道，她若有一二不好，你也……你也！”
寿数同享，一人死，另一人亦会……殉亡。
“你，你……”
丹凤气虚身晃，只觉背脊发凉。
观止眸深若海，忽而，却是极浅的笑了一下。
早该如此。
早想如此。
早知，会如此。
是了，他早该认承。
到这时，也不过是，他终于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的疏离，无法忍受她无时无刻想要远离，更无法忍受……她寿命将尽。
“我曾，以为我恨她。”
目微远，他仿佛看到久远的从前。
丹凤神情难抑，以为他还会继续说下去，但他却只是这一句。
恨？
怎么会是恨呢？
丹凤不由想起从前，想起终南山，想起那一场人间劫，若真的只是恨，便不会有这些年……
看着眼前少有如此神色的神族太子，他终于还是释然——
不释然又能如何？这人闷不作响便干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他现在只盼阿琅长命百岁的活！不然天下，四界……
他丹凤凤何以偿命啊！
阿琅琅，你可千万好好好的啊——
＊
“阿嚏——”
盘坐院里的成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怎么了？”
身边的伏涂说话间取了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今日有风，想是凉了。”
成琅吸吸鼻子，觉得没感到什么冷，只是习惯了穿暖，这会领受了伏涂好意，她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白棋，“大哥，你做妖王的有这么清闲？”
不是陪她说话就是陪她下棋玩，还给讲妖界近来的趣事解闷，她就没见过这么闲的王！
伏涂点头，“做王便是这样的，要是这点好处都没有，谁还争抢做王上。”
唔……
好似也有几分道理。
她嘶一声，一瞪眼，险些被他带歪！
伏涂笑着落子，她也想明过来，他哪里是清闲，想来是她怕她无聊，又加上她这新身子现在娇贵，受不得旁的妖气冲撞，成日里能见的除了他就是一群孩童。
那些妖孩儿们爱游戏，偏偏她还身心惫懒，无心玩耍，所以才……
不觉一叹，捏着棋子，托腮的模样几分娇憨。
伏涂眼神微动：“待过两日，使臣便要回来了。”
“真的？”成琅一下直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