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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太多,她以为梦会杂乱,却不想只梦到两则。
一是旧年做白玉郎君,与众妖友结拜分序时,那时她与伏涂连战十日十夜,打得畅快淋漓无可言说,伏涂笑言,有此一战,不当大哥也罢,她若执念这大哥的称呼,取去便是。
她怎会要,她虽败,却也败得坦荡,没有那输不起的时候,于是她排了行二,连她在内,妖族兄弟们都称伏涂作太子哥,对他的太子身份混不吝的调侃。
伏涂从不计较这些,他清贵公子的相貌,在妖族身份亦高,为人却不自傲,胸襟开阔,让人如沐春风。
大家都很服他。一声大哥叫得甘心情愿。
她梦到在妖族时种种,一同比试历练,绞了与三忘家有怨的翎鸟老巢,用翎羽织一条五彩仙裙送了妱阳,那时,那时……
便是梦中,似也受了那畅快所染,她难得展了眉,这一则,梦得几无忧虑。
二则,却是在招摇。
闭关,初总也不顺,总会被幻相所扰,险象连连,那险象却总也能避,她总在危时看到那人,或是幻相或是现实,梦中分辨不清,困惑却依旧,她总想问一问他,因何要救她?
难道不恨她?
可总也不能到他面前,他与她之间,总相隔着什么,看似近,实则远,她看不清他的模样,辨不明他的心思。
“为、为何……”
“见……之……”
喃喃呓语,几不能闻。
殿外,星灯渐灭,看不清的昏暗处,人影影绰,肃身立一人。
修颀沉默,立在此间,不知何久。
这相隔甚遥低低喃喃的一句,仿佛入了他的耳,指间扳指摩挲微微的顿。
身后,缓步而来一人,正是此间主人,他几无声息的走近,向着那已灭了灯影的殿中一望,“如此不若一开始便送回去,送我这里,却又这般来看,殿下……”
话没说完,察觉扫过来凉凉一眼,他很能识时务,立时吞回了没说完的话,“恕罪,殿下恕罪。”这般说着,却也没什么惧意。
观止目光移开,开口,声凉几分哑,“她未必,想回灵霄宫。”
丹凤挑眉,往那殿中又望一眼,“她知不能回灵霄宫时,颇失望呢。”
他微凛,眼微眯,目光笼着那寝殿,沉甸甸的眸色似乎压得夜色更深了几分,要回宫,也不过是,为了离开。
周身愈凉,他看着那殿中,眸中晦沉难测,“妖族驻神,明日定。”
丹凤愣了愣,神妖两族往来,近来是要设一神官,他倒是知道妖族有人与成琅见了的,那是她旧年旧识,这也不是秘密,在终南同修多年,他们对彼此那点事都清楚得很,只是,“明日定会不会急了?”
如今两族关系渐密,神界对妖族正是示恩时,这往来两界的神官,按理说是会提前知会妖族一声,是做一个看重的姿态,而妖族一般也不会对神界指派谁有所异议,这样一个流程走下来,双方各自满意皆大欢喜。
现下这官位才提出来,人选还在议的阶段,是以他才有这般一问,只是话问出来,也约莫反应过来他是为何要这么早定下了,嘴边的话便又琢磨了下,“也好,反正公务是现成的,定下来先往妖族走一趟认认脸,不过,”轻咳一声,他也不大敢看他面色,只是说,“倘若妖王跟这位不相合,难免要开口提一二个人的……”
到时,神界全然不给妖王面子也说不过去……
观止嘴角微动,眼底却无笑意,“定副职,正官由他们提。”
丹凤眼中猛地一亮,哈的一声险些笑出来,“殿,殿下英明!”
哈!
定副职,正头官让他们妖族提,这给的面子可比表面通知的功夫大多了,而妖族……
丹凤摸着下巴,想着成琅那小身格和糟心法力,很幸灾乐祸的替妖王头疼——这个正头官,小琢玉现下可担不得啊。
纵使妖王想要她,可她一无资历二无法力,单凭与妖王旧交,但凡妖王不是那般糊涂的,都开不了这个口啊。
他看向寝殿,正待说句什么,观止却已转身,他面有薄寒,并不因此而有喜意,丹凤心绪微动,这事,堵了妖王的嘴不算得什么,那里头,那寝殿里,还有一心心念念要走的……
这般一思,他便懂了观止面上的寒,只是,当年之事……
不及再想,眼前人已掐诀离开,殿外再次寂寂,如他来此一般,离去亦无声无息。
丹凤立在原地,深深望了一眼寝殿,才转身,深深吐出一口气,面上已恢复笑眼风流模样。
—
成琅第二日醒来,丹凤果然已不在了府中。
小十七守在外头,一听她动静便敲门侍候,他小小一个童儿,做事倒是麻利,成琅看着他,本因昨夜的梦而几分气郁,这会就好像狸奴在跟前似的,她亦不觉几分缓意。
——梦中愈好,醒来愈是难捱啊。
只是小三寸丁别扭得很,也不好唬,也不知丹凤怎么与他说的,说要侍候她便侍候得事无巨细,但要问他个什么,或想打听个什么,他就成了小锯嘴葫芦,一句话也问不出了。
小三寸丁防备的眼神让她很受伤——
那小眼神分明是说“你不要对我家主子贼心不死,也休想从我这里套话,一盏小灯不要以为就收买了我”!
摸摸鼻子,看着忠贞不屈的小三寸丁,她直起身。
她一动,小十七也跟着动,并且眼神愈发警醒。
“我出去走走,”她主动解释,又挑眉,故意问:“怎么,丹凤还要禁我的足?”
“怎会!我主人好心招待你。”
不过这般一说,他便不能劝她留在府中了,直觉的,他觉得她留在府中更好,毕竟近来三十三天……
成琅不知他的纠结,她只步子一抬便往府外去——可不能待了,再待身边这个就按不住了!
小云鞭已经炸毛,对小十七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若不是有她按着,他已经打过去好几次,这下见她出门才紧紧护在她身边,还不忘朝小十七龇牙低吼。
白日的桃源府颇是安静,抑或该说,没有丹凤的桃源府很安静,水路花径,娇妍无声,她走得并不快,仍旧是小十七在前带路,她走在后头,不紧不慢,琢磨着佩娘已至蛮族,先前那蛮人之事不知会不会对那厢形势有变……
正想着,却忽听一声厉喝,却是自府外传来,她一顿,走在前头的小十七一下停了步子,“这是……”她看小十七。
小十七脸色不大好,像是有什么憋闷似的,他抿抿唇,抬眼看她,“你可还要出去吗?”
不待她答,他便阴着小脸,“我劝你还是先不要出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