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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那人果然未归,慎行亦无回来,倒是尝闻,成琅才起时,便见狸奴早早在外候着了,见她回来便与她说尝闻使人来过了,道说她今日无须去书房上值,只叫她将养歇息便是。
成琅才知尝闻昨夜回来过,“一早便匆匆走了。”狸奴如是道。
说着给她端了药来,成琅问,“莲回去了吗?”
狸奴点头,“也是早早便走了,说待那边事情做完,兴许能早些时候回来呢。”
“那今日就剩下我们两个啦,”成琅笑眯眯道,“一会儿我同你一块收拾呀。”
——尝闻先前送来的许些东西,狸奴和莲挑拣着收拾过了,然狸奴因重新布置廊下的花起了主意,要再重新归置先前那些东西,说是将院子再装扮些。
当下听成琅这样说,他自是高兴,不过还是脸红红的道,“姐姐身子才好,到时要搬动什么只管吩咐我。”
成琅笑着应下,顺手安抚哼哼不满的小神鞭——这小家伙,在成琅说只剩两人的时候便哼唧唧撒娇不满了。
服下药不久,二人便张罗着收拾起来,狸奴搬了榻几来,坚持要她坐着,成琅看着院里簇簇新新,再看这略显笨重的榻几,怎么看都是格格不入。
她于是道,“不如做一架秋千。”手指在院中一旁,那里虽被狸奴挪了些仙草,却显得空旷了些。
“秋……千?”
狸奴疑惑,“秋千,是什么?”
成琅一顿,这才反应过,这小侍儿自小长在灵霄宫,而这三十三天,大抵……是没有这样一样物件的。
“耍玩的器具,悬地——你便将它想成可以半空荡啊荡的凳子。”
她琢磨着道,边说边向那院中一侧走去,看着位置,抬手虚空画了个形状出来。
画完自己也乐了,这东西……果然三十三天没有,神仙们可不需要个秋千才能荡啊荡,他们自己便能,若是真想这样玩,摘一片云,或一片叶便就是。
狸奴见了也懂了,他是灵巧的小仙,很快便能做出来,只是道,“我还未见过这样的玩具,姐姐好厉害,连这也知道,这是人间的玩具么?”
——成琅从前在人间做山神的事在灵霄宫已不是秘密。
成琅正望着在他手中渐渐成形的秋千架,目光几分远,像是看着这东西,亦像是透过它看到了更远的什么,闻言过了一会,才慢慢嗯了一声,“是啊,”她收回目光,眼神里的幽远仿佛只是个错觉,笑了下道,“狸儿聪慧,这的确是人间的东西呢。”
狸奴被她一夸赞,眼睛愈发亮起,脸也红红的,他羞涩的朝她笑,转而越发快的做起来。
成琅亦始终带着笑,心内却些些懊恼——
说什么不好,为何非要提这东西呢?
她夸赞狸奴,夸他是真,不想叫他继续问下去……也是真。
这东西……
眼看这东西渐渐成形,不多时便摆到了她指的那块地,且样式与她画的一模一样,她那句“现下先不玩”的话便说不出了口。
在狸奴期待的眼神里,只得坐了上去。
秋千呈红色,檀木所制,有一种奢丽的古拙气,吊起的绳革坚韧而柔软,她坐上去,双手自动握在那绳革,一瞬里,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说……
——天冷了,我叫人硝了鹿皮覆在那绳索,还做了一双小皮手套,再不会割伤你的手,也不会使你冷……
她怔怔。
这声音一闪而过,却又那般清晰,叫她恍惚里仿佛觉得真的有人站在她的身旁,或许一会还要走到她的身后,在她想玩的时候一下一下的推着她。
那是一双非常温暖的手。温暖,干燥,握着她的时候,很霸道的力气,仿佛不允许她片刻挣脱。
那个人……
“姐姐,姐姐……”
恍然,眼前狸奴正歪头看着她,“姐姐怎么不荡?是哪里做得不对么?”
她回过了神。
“没,”指腹摩挲绳壁,“你做得很好。”
她轻轻的笑了。
狸奴在这个轻笑里愣了一下,他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向来知她相貌有异,亦不以她貌丑而有所厌过,然这一片刻里,他觉得她比先前好看了些。
反应过来,狸奴脸上腾地一热,低低说了句“姐姐喜欢便好”,转身跑到院子另边继续忙起。
成琅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抬手摸摸脸,心道大约是吓着这孩儿了,不过她也无奈,没想到突然想起了……那一段……
叫她,一时不察,险些由着那回忆吞没了去。
当着狸奴的面还需遮掩,现下狸奴背对着,就她自己了,便再也遮掩不住,起身离了那秋千架,看了片刻,到底是抬手使了个小小障眼法,将这东西挡了去。
小裹云鞭在她身边,察觉到她心绪时,他乖巧得不出声搅扰。
“姐姐?”
狸奴发现时,不解。
“狸儿做给我的,就不让旁人瞧了罢,”她便笑眯眯道,“独留着我们自己耍玩呀。”
“……嗯。”
她笑意愈深,便不再提这一茬。
两个人一说一做,将尝闻送来的物件重新布置了一番,成琅先前没细看,现下才发现尝闻送来的都是些好物,她虽在招摇山落魄,早年也是把玩过些珍玩的,看了便些些惊讶,只觉这侍书宫娥待遇倒真是不差——要是换主人的话,就真是桩好差事了。
她心中记着佩娘与妱阳的事,见收拾差不许多,便琢磨想去外头打听打听消息,快一日过去,不知她们都怎样了。
狸奴看出她想出去,便小声与她道,“姐姐若要出去,可避着些芳姑,早间我出去,正碰上芳姑训人呢,好似是捉了两个私下乱传话的人,芳姑可严厉,不知那二人说了什么,正提着她们要将她们遣出去呢!”
他提醒她,“她历来规矩严气性大,姐姐避开着些好,免得叫她冲撞了你。”
他是小着声音提醒,落在成琅耳朵里却叫她心念闪了闪,她说,“私下传话?可知是传的什么?”
“不知呢,”狸奴摇头,“不过,左右当是与殿下有关——我在这里许久,这是第三次遣人走。”
他伸着手指算,“一回是殿下书房,有人损了殿下心爱的梅瓶,另一回是有人乱闯入了殿下的禁地。这是第三回,宫中殿下为重,她们当是私下传了殿下的什么流言罢。”
成琅眼皮蓦地跳了下,不知怎的有种不怎样好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