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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看着阿梅,认真地回答,说:“是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提回老家的事了。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都在这里,我还回老家干什么呀。”
阿梅终于放下心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以后,她甜甜地笑着对叔叔说:“爸爸,我们回家吧。”说着,她站了起来,等到叔叔也站了起来以后,她挽着叔叔的胳膊,开心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她只看到了叔叔对着她的那张微笑的脸,却没有看到叔叔越来越沉重的脚步。
叔叔从那天以后,确实没有再提过回老家的事。他好像是认命了似的,每天就在家看看电视,偶尔一个人也会出去在附近转一转。可是慢慢地,他再也没有一个人出去了,除了阿梅带着全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叔叔才会跟着出去一下。平时,他就呆在家里。有时,叔叔会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一站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以上,也不说话,也不会改变一下姿势,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更多的时候,叔叔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眼呆呆地看着电视,没有任何表情,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根本就没有认真的在看电视,那样电视剧情,无论精彩的,还是不精彩的,他压根儿就没看进去,他只是在盯着电视看而已。
叔叔的饭量也越来越小了,盛多少饭他就吃多少,从来不会再去盛第二碗了。他从来没有觉得饿过,吃饭就像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至于吃什么,他都是无所谓的,好像无论吃什么东西,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味道一样。
阿梅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着自己的工作,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觉察到叔叔的变化。直到有一天,阿梅在门口换鞋子了准备出门时,家里的阿姨走了过来,扭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叔叔,然后轻声地对阿梅说:“你家老爷子最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阿梅疑惑地看着阿姨,再看了看叔叔,有点不解地问道:“我爸爸怎么不对劲了?”
阿姨又瞟了一眼叔叔,再看着阿梅说:“他好像越来越不爱说话,也不爱动了。”
阿梅奇怪地说:“他不是一直都不爱和你说话的吗?说你说话他听不懂,而他说话你又听不懂的。”
阿姨点了点头,说:“我们俩是很少说话,可最近他的表现越来越不对了。”
“不对了?”阿梅又看了一眼坐着看电视的叔叔,“哪里不对了?”
“虽说我们俩语言不通,可是以前他看到我了会主动跟我笑一笑,算是打招呼。现在我觉得他有点呆呆地模样了,很少笑,也很少见到他有什么表情的变化,总是一副呆呆地样子,好像满腹心事一样。并且,他现在基本上都不出去了,成天就守着电视,可是电视里在放什么,我觉得他也没有看进去。”
“我爸爸现在白天都不出去溜达了吗?”阿梅诧异地问。
阿姨揺了摇头,说:“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出去了,他有时会站在窗户边看看外面,一看就是半天,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听到阿姨那样说,阿梅的心渐渐地往下沉。她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她该上班了。她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他保持那个姿势好像很久了,一动不动的。阿姨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自己每天忙着自己的事,没有去关注到这些罢了。
阿梅拍了拍阿姨的肩膀,说:“谢谢你!”说完,她把换好的鞋子脱掉,又穿上拖鞋,又走回到客厅,来到叔叔面前。
叔叔慢慢地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到阿梅的脸上,盯着她茫然地看了一会儿后,才问道:“阿梅,你怎么还没有去上班?”给阿梅的感觉就是,叔叔的脑子好像生锈了,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阿梅走到叔叔的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叔叔说:“爸爸,你怎么不出去溜达溜达呢?现在去小区里转转,也挺不错的啊。”
“嗯,我待会再去,你快去上班啊,再不去就要迟到了。”叔叔慈爱地看着阿梅说。
“嗯,我马上就走了。”看着叔叔,阿梅心里很担心,父亲不会是有老年痴呆的前兆吧?
叔叔看阿梅说着马上就走,却依旧蹲在他面前,有点放心不下的看着他。他便站了起来说:“走吧,阿梅,我和你一起下去,你去上班,我去小区里溜溜弯。”
阿梅也站了起来,说:“好呀,我们一起。”看到叔叔说要出去溜溜弯,阿梅很开心,她觉得,只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父亲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走进电梯,阿梅按下一楼和负一楼的按键。叔叔伸手将一楼的取消了,看着阿梅说:“我先送你去停车场。”
阿梅说:“不用啊,您在一楼出去就好了,我自己去停车场,然后上车了就走了。晚上回来了再陪您散步啊。”阿梅伸手又去按一楼的键,却被叔叔拦住了,他说:“我送你。”
阿梅看着叔叔坚定的眼神,没有再坚持。“爸爸,没事你多出来走走,小区里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人,时间长了你们就认识了,说话慢慢地也就能懂了。”
“嗯。”叔叔点头应着,像一个乖巧的孩子。
阿梅坐进了车里,发动了车子,然后放下车窗玻璃,笑着对叔叔说:“爸爸,我走了哦。您身上带钱了没?您可以去附近超市里逛逛啊,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自己买点回去。”
“嗯,我就在小区里逛逛就可以了,家里吃的喝的都有,没什么想要买的。”叔叔说。
“那我走了,晚上见!”阿梅冲着叔叔摆了摆手,开车走了。
叔叔站在那里,看着阿梅的车渐渐消失了。他转身走进电梯,手在一楼的按键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移到二十六按了下去,二十六楼,就是阿梅家所在的楼层。
叔叔没有任何表情的站在电梯里,在小区里溜遛弯?已经厌倦了,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自己永远像是一个外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