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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今天到底是去哪了?”阿梅追问道。
叔叔有点心虚地看了阿梅一眼,说:“没有去哪,就是出去随便转了转。”
“可是您不是不喜欢出去玩的吗?每次我们不带您出去,您一个人是从来不会出去的。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一个人出去逛了,好像还去了很远。”阿梅说。
“天天在家里呆腻了,就想出去看看了。”叔叔明显地在敷衍阿梅。
阿梅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知道自己再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了,索性不再问。她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叔叔的碗里,说:“爸爸,您再想去哪儿,就让我陪着您一起去,您一个人出去,我真的是很担心。”
“嗯。”叔叔答应了一声,低头默默地吃着饭。
叔叔除了晚饭后依旧出去遛弯,白天再也没有一个人出去过了,一切好像都很正常,不过阿梅总觉得叔叔心里好像藏着什么事。
有一天晚上,阿梅陪叔叔出去散步,好像很随意地问道:“爸爸,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叔叔看了一眼阿梅,迅速地又将眼睛移开了,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心事,一不担心二不愁的。”
“没什么事那就最好了,有什么事情一定得告诉我哦。”阿梅故作轻松地说。
“嗯。”叔叔答应着,却依旧不敢看阿梅的眼睛。
父亲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呢?阿梅在心里猜着,她突然想起,我可以给隔壁大叔打电话啊,或许爸爸在跟他聊天时说起过什么。
“大叔您好,我是阿梅。”
“哦,阿梅啊。”大叔好像有点意外的声音,说:“你爸爸还好吧?”
“他挺好的。”
“哦,那就好。”大叔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子的,我知道您和我爸爸的关系最好了,你们也经常联系的吧?”阿梅一边想,一边说。
“嗯,我们是隔一段时间就会通一次电话。怎么了?”
“我觉得爸爸好像有心事,问他,他又不告诉我。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我爸爸到底有什么心事瞒着我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爸爸前一段时间是不是出去了一天,到很晚了才回家?”
“是的,我都快担心死了,您知道他去哪了?”阿梅问道。
“他去机场了。”大叔说。
“机场?”阿梅很意外。
“是的。他说他想去看看,如果他有一天回家,他要在哪里坐飞机,他还说,哪怕他这一辈子不能再回来,他也想去看看。”
“他不用去看啊,如果他回家,我肯定是要送他的呀。”
“他说他每天都在想着要回家,只是不想让你为她操心,他才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跟你提的。”
阿梅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我以为将爸爸留在我身边,给他最好的照顾,便是对他最好的孝顺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在你那里呆得并不开心。”
“人老了,难道不是想要和子女在一起的吗?”
“阿梅,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确实,有很多人老了以后,想要和自己的孩子们呆在一起,以享天伦之乐。可是也有很多人是不愿意的,特别是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就象你的爸爸,当初之所以会答应你跟着你去住,只是因为你妈妈刚走,他一时接受不了,想换一个环境呆着,缓解一下他内心里的那种痛苦。可是过一段时间以后,他还是想要回来的,想回到他熟悉的地方生活。其实如果换作我是你的爸爸,我也一样想要回来的,如果是你的妈妈还在,跟你爸爸一起去了你那里,说不定他们俩个人在你那里还能住得下去,毕竟在那个陌生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作伴。可是现在,只有你爸爸一个人在那里。虽然你很孝顺,可那也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大叔一口气说了很多。
阿梅深思着说:“您的意思是说我爸爸一直想着要回去?”
“是!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是提过一次想要回去,可是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阿梅有点疑惑。
“他说你不想让他回来一个人住,说你会放心不下的。他说他答应过你,再也不提回家的事了,是不是这样?”
“嗯。”阿梅想起第一次父亲说要回去时,自己对着父亲有点生气、有点责备的样子。
“他说你每天的工作够忙的了,他不想让你为了他的事再来操心伤神。他说他现在为你做不了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省心一点,不用为他操心就好了。”
听到这里,阿梅的鼻子一酸,父母永远都会替孩子着想,永远把孩子放在了第一位。“大叔,那您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才是最好的?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爸爸能够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大叔才说道:“我也知道,如果让你爸爸一个回家来住,你肯定是不放心的。我觉得吧,你还是跟你爸爸好好地谈一谈,看看你爸爸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他还是想要回来,那你就让他回来吧。别的事情,总是有办法可以想的。”
阿梅放下电话,想着大叔说的爸爸在这里住的并不开心。阿梅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只想着将爸爸留在这里,自己能够好好地尽孝,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大叔说“总是有办法可以想的”,如果爸爸回去了,请一个人照顾爸爸?以爸爸现在的身体状况,他肯定是会反对的。可是让他一个人住在家里,那让人怎么放心得下呢?阿梅摇了摇头,只觉得心烦意乱。
阿梅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这里的繁华,美丽,还有自己的一家人,终究还是留不住自已的父亲,在他的眼里,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家。哪怕住得再久,在他的心里,这里终究只是“我女儿的家。”阿梅有点不明白,难道所有的亲情加在一起,都还是敌不过那个农家小院对父亲的吸引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