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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师傅笑着说：“我们今天坐在那里聊天，就忘记时间了。”
我望着他们笑了笑，说：“你们好。”
阿莲说：“这是我们新来的经理，以后专门负责门店。”
他们几个的目光又集中到我的身上，我感觉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有东西，有的像是在说“她能有什么本事？”有的在想着，“以后肯定有她哭的时候。”还有的眼神里有着一点同情。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站了起来，说：“李经理，你没有自己的餐具吧？”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我先给你一套，你以后再自己买一套放在这里，用自己的餐具还是放心一点。”她一边说，一边从橱柜里拿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出来，然后很细心地用开水给我烫了一下。因为她的这个动作，让我一下子对她感觉到亲近起来。
吃饭的时候，阿莲用筷子在一盘肉炒辣椒里翻找着，最后把筷子在盘的边上敲了一下，像是要敲掉沾在筷子的那些菜汤，然后，放弃了吃那盘肉炒辣椒。
她不满地说：“不晓得做的什么菜？！肉炒辣椒就全部是辣椒和肥肉，一点廋肉都没有！”
那个给我拿餐具的女人说：“这菜又不是我买的，都是别人买什么，我就做什么。”
阿莲又说：“菜都不会买！也不晓得他们会做些什么？！我是不愿意起早，如果我愿意起早，我就自己去买菜了。保管买的菜又好又新鲜，还便宜！”
我看着一起吃饭的那些人，他们就像没有听到阿莲说的话一样，依旧吃着自己的饭。只有给我拿餐具的女人脸上带着一丝好笑的样子看了阿莲一眼，还有杨师傅看了看我的表情。
吃过饭，他们都回去了，除了我和杨师傅。我和杨师傅一起往楼上走，我问道：“杨师傅，刚才给我拿餐具的女人是这里专门做饭的吗？”
“嗯。我们都喊她菊姐。”
“菊姐在这做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
“我觉得她做的饭还挺好吃的。”
杨师傅说：“是还不错，只是，她有时看上去不太讲卫生。”
不太讲卫生？我回想了一下刚才在食堂里看到的场景，感觉还行啊。我还没有说什么，杨师傅就继续说道：“不过，比前一个炊事员要强多了！”
我笑着问道：“前一个炊事员怎么了？比她更不讲卫生？”
“不是不讲卫生，是懒。”杨师傅说：“她最喜欢打牌了，每天跟别人打牌打到快要做饭了的时候才回来，然后，就做三个菜，往桌上一摆。不管多少人吃饭，都是三个菜。”
“不管多少人都是三个菜？”我感觉我听错了。
“嗯，就是三个菜！跟祭祖一样的。”杨师傅想起以前，还是一脸无奈的样子。
我有点好笑，很多比较讲究的人，吃饭时都不会摆三个菜在桌子上，他们觉得三个菜是一种忌讳，三个菜就是用来祭祖的。我想起刚才吃饭时阿莲的表情，问道：“阿莲不会说她吗？”
杨师傅看了我一眼，不屑地说：“你看她像是凶得不得了吧，她就是只会欺负老实人！如果别人比她凶，那她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你的意思是前一个炊事员比她凶？”我暗自想了一下，比阿莲还要凶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那就是一个泼妇！”杨师傅脱口而出。
我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杨师傅，你肯定被她欺负过吧？”
杨师傅很头疼地说：“有一次，她炒了三个菜，一个肉煮萝卜，一个红菜苔，一个白菜苔。我就说了一句，菜苔炒一个就可以了吧，再炒一个别的菜还差不多。”
我笑着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被她拿着扫把追了一路！”杨师傅依旧还有点气愤地说。
我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她那么厉害啊？”
杨师傅说：“真的就是一个泼妇！”
“她后来看到你了还用扫把赶你吗？”
“后来看到我了就骂！骂了好久才没骂我了。我每次去吃饭都不想去，可是不去又没办法，总不能饿肚子吧。还不是只能任她骂，我吃一点了就赶紧走。”
这么厉害的一个女人，我只是听听都觉得可怕。“阿莲那时候也不敢说话吗？”虽然才跟阿莲接触，可是我觉得她好像也不是一个省事的主。
“说了阿莲就只敢欺负我这样的老实人。她刚开始也说过，说她做的菜不好吃，哪有做三个菜的？并且三个菜就有两个是菜苔，一个白菜苔，一个红菜苔。结果，那个炊事员听到以后，把三碗菜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放，说我们爱吃不吃，不喜欢吃可以不来！还说谁要是再敢吃饭的时候说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她自己来做！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用一种凶巴巴的眼神看着阿莲。从那以后，无论她做的什么菜，阿莲都不再出声了，默默地吃完了就走人。只敢在背后跟我们抱怨抱怨一下，再也不敢当着炊事员的面嘀咕什么了。”
我很奇怪地问杨师傅：“你们都不满意，那可以跟老板说了，让他把炊事员换了呀。”
杨师傅说：“以前的炊事员可是皇亲国戚，不会轻易被换的。”
“你们都不满意也不换？”
“嗯。”
“你呆的时间长了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了。”杨师傅话里有话的说。
“不是还有一个女孩子住这里的吗？怎么没有看到人？”我想早一点看看住我隔壁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她今天回去了，明天你就能看到了。”
“哦。”
跟杨师傅聊了几句以后，我们便各自回房了。换了一个新的地方，我一时又难以睡着。感觉自己好像在做着一个一个的梦似的。前天还在北京，今天却又到了这个乡间，住在了离公公婆婆不远的地方。
我站在窗边，看着这个宁静的乡村。无数的灯火划破了漆黑的夜，像是黑暗中透出的点点希望，也是这寒冬暗夜里的点点温暖。那些灯火里，是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呢？还是三五好友在一起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