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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菀缓缓抬起脸颊，眼中满是清明，哪还有方才半点的混沌。
她轻声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你保证，能让我活下去？”
顾缙便知她是装傻的，闻言勾唇一笑：“你可以不相信我顾缙，但你该相信锦衣卫，让一个人在京城消失，这种事对锦衣卫来说不过小事一桩。”
锦衣卫的确有通天本事，否则也不可能成为直属皇上的一把刀。
云倾菀这才安下心来，端起地上的饭菜狼吞虎咽的吃着，她的确已经很多天没吃饭了，老鸨为了防止她逃跑看得很紧，为了避免那些臭男人的触碰和折磨，她又只能装疯卖傻，这些人不管他的死活，自然不给她饭吃，她没办法了，想要活下去，只能跟狗抢食。
与狗抢食啊，那是曾经高傲的自己想而已不敢想的事，而自己如今为了活着竟然低贱至此，一想到那个画面，云倾菀越想越委屈，最后竟然放声大哭。
她干什么不好啊，要糊涂到跟二皇子做事，当年他将自己送到太子身边的时候，太子虽然残暴，对她还是不错的，便是送给顾缙，也是体体面面，在国公府虽然过得算不上尊荣却也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顾缙静静看着她，看她边哭边吃，灰头土脸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心下却一声长叹。
良家女子被逼卖身的事情不再少数，但极少人能守得住本心，云倾菀想往上爬想要尊荣本没有错，错就错在她识人不清，将自己当成成全别人的工具，最终落得这么个结局。
吃完了饭，云倾菀扯下一片衣角，将杂乱的头发用破布绑起来，又向顾缙要了盆水，将脸上的脏污擦干净了，自己梳洗体面些，才坐正了与他谈话。
“难为世子还愿意给小女子一个机会，让小女子苟活于世，小女子本该感激涕零才对，但我还有一个请求。”
这个时候还有要求，这种做法在别人眼里已经有些得寸进尺，不知斤两了，要知道云倾菀如今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顾缙愿意给她个机会让她活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竟然还敢有要求？
连倾九都有些隐隐生气：“你一会儿吃饭，一会儿要洗漱的，这儿是牢房，不是你为所欲为的闺房，我等也不是伺候你的奴仆，将你救出那勾栏院已经够麻烦的了，你还想要求什么？”
云倾菀没有回答他，只看向顾缙：“世子觉得呢？”
顾缙想也不想就说：“既然你我是最后一次相见了，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只要不太过分，本世子可以尽量满足你。”
“世子！”卿九满是不赞同还，甚至觉得这个云倾菀一脸贼相，就是在耍弄世子啊。
顾缙却看向云倾菀，淡淡道：“放心，她提的要求越多，就说明她能给的筹码越大，我倒是很有兴趣知晓，她的底气从何而来。”
卿九这才不说话了，只是依旧戒备的瞪向云倾菀。
云倾菀哈哈大笑：“世子果然大气，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要想世子替我找一个避开二皇子耳目的容身之所，只要此事达成，我必知无不言，世子想要知道什么，倾菀知道的都告诉你。”
这个要求委实有些过分了，也不看看云倾菀如今是什么处境，一个被逼到快死的人，她有什么资格提这种劳心劳力的条件？
见顾缙犹豫，云倾菀幽幽说：“世子在担忧什么呢，此次离开，我已不会再来上京了，那些秘密对我而言已经没有用，你若不相信我的说的，只管派人查证就是，二皇子如此待我，你以为我还会心慈手软的为了保护他，拿假话糊弄你不成？”
话虽如此，可云倾菀也太狡猾了，若非她心有算计，太子不会拿她当礼物送人，顾静玥不会听她的骗留着她的性命，她也不会靠装疯卖傻还能熬到现在，跟自己讨价还价的说项。
云倾菀这个人，美貌也有，智慧也有，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听老鸨说她甚至跟狗抢食，这样的人，顾缙不相信她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但也不能说，她给的就是错误情报。
不管了，反正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经脱离了他能想到的范围，他决定赌一把，云倾菀既然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指不定她的秘密真的能撼动二皇子也说不定。
顾缙沉声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会派两个人监督你的行踪，到时候，若证明了你撒谎，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云倾菀勾唇一笑：“成交。”
派两个人跟着她，这对她来说非但不是负担，还是另一种保护，傻子才会拒绝。
“说吧，你的秘密。”
顾缙坐下，洗耳恭听。
云倾菀也不掖着，将顾缙之前所有的猜想都和盘托出，包括二皇子派她盯着顾缙，勾引顾缙以及之后她和顾青缇喝酒时，故意探听国公府的秘密。以及二皇子想用松氏和顾青缇那些祸事牵制二房的事一一陈述。
这些是顾缙早有预料的，他也没有多惊讶，哪怕听到自己的亲人诸多龌龊，他也只是淡淡回应一句：“这些我都知道了，还有吗？”
云倾菀就知道了，按照顾缙的本事，这些事怕是早就在他预料之内，之前她一直以为是谢云禧将自己算计到了二老爷顾非章的床上，如今看来，这事顾缙也是知情的。
可此时，已经由不得她责问了，是她自己有心祸害顾缙和谢云禧，被他们提前知晓反将一军，她有什么可不甘的？怪只怪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自己技不如人。
所以当她还要掰扯自己与二皇子如何算计二房的时候，顾缙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云姑娘若是只说这些，怕是不够我动用锦衣卫的力量送你离开的筹码吧，你应当知晓我的性子，消磨时间对我而言没有用，而你留在上京越久也就越危险，想要早点离开去过你平静的生活，不如咱们长话短说如何？”
云倾菀咬牙：“好吧，这些秘密确实不足以换我一条生路，那下面这个秘密，你一定有兴趣。”
云倾菀说着，朝顾缙打了个手势，顾缙侧耳上前，就听云倾菀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了几个字。
却惹得顾缙立刻瞪大了眼，满脸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