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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皇上见姚贵妃就这么去了，到底记起当年初遇，少年夫妻的情意绵绵，他和姚贵妃之间也曾有过的甜蜜的日子。
这让他本想在今日跟二皇子来个滴血验亲的心思突然浇灭，因为如今这形势，他已经没必要纠结这些了。
皇上闭眼，敛去姚贵妃之死带来的沉痛，以及她临终那些话的意思，终于下了决心，对此事做出最后的判决。
“有关此次二皇子容轩联合匈奴人，伤害霍家，通敌叛国一案，如今证据确凿，朕特做以下判决。”
“第一，匪首姚贵妃既已伏法，死者为大，过事不问，便以贵妃之尊葬了吧，内务府择日操办丧葬之事。”
皇上对姚贵妃并非全然没有情义，否则这通敌一事就足以诛灭九族，可姚贵妃犯下这么大的错误，皇上还愿意让她以贵妃之尊下葬，可见已经是非常给她面子了，如此也算全了二皇子的体面。
看来皇上是不准备纠结二皇子的身世了。
顾缙意味不明的扫了二皇子一眼，能有一个用死成全他名声的母妃，也是他的幸运。
皇上接着道：“第二，从犯姚太师一门，助纣为虐，不知反省，背主弃义，故，朕特判太师姚从阳，革去太师之职，姚家十岁以上男丁全数流放边关，女子贬为庶民，即日起查抄姚府。”
“第三，参与此次事件的涉事官员，全数革职查办，重点彻查与皇子府有关的一干人等，主子上行不端，乃下属的失职，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与二皇子有关的涉案人员都应全数从重处罚，那些幕僚什么的，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皇上这意思，是准备架空二皇子，虽然留下他的性命，却不准备再重用他了？
顾缙听到这个判决，心头隐隐有个呼之欲出的预感。
或许，他们所期待的东西，真到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了。
但他不敢高兴得太早，赶紧凝神细听。
皇上却在这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道了声：“顾缙随朕入偏殿议事，其他人暂时规避。”
顾缙心头咯噔一阵，不知皇上又准备如何，却不敢耽搁，赶紧随大监和皇上进入偏殿。
被丢下的文武百官在朝堂上吵吵嚷嚷，对今日之事各种讨论，但顾缙已经不再关心。
偏殿隔音极好，与喧嚣的太极殿成鲜明对比，顾缙一进门，就觉得冷风贯穿内堂，皇上的脚步声清浅可闻，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皇上在主位坐下，淡淡喝了口茶之后，就威严的开口：“顾缙，你可知罪？”
顾缙心头一顿，赶紧单膝跪地：“臣，不知所犯何错，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一拍桌子：“大胆顾缙，你妄议朝政，质疑朕的决策，还想为叛军平反发声，你可知错！”
叛军？难不成皇上所指的是他在陈情书上所写的，关于黑甲军一事？
顾缙敛神道：“臣不知自己所犯何罪，惹得皇上如此龙颜大怒，臣自问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天下，对得起良心，臣十三岁入主朝堂，为皇上办事，想皇上所想，忧皇上所忧，臣无愧于心。”
“好一个无愧于心，你这意思，是朕当年处决黑甲军一事，做错了？”
皇上这般堂而皇之的问出来，让顾缙怎么说？
说他做错了，就是质疑皇上的决策，是大逆不道，是以下犯上狂妄自大。
说皇上没错，那他说书的黑甲军一事岂不是给自己打脸，他在皇上眼里又成了摇摆不定，表里不一，敢做不敢为之人，他又如何对得起黑甲军对得起洪越？
顾缙咬了咬牙，最终拱手道：“皇上，臣绝没有质疑皇上决策的意思，只是黑甲军五十万人的性命毕竟不是少数，任何时候这样的大事都该慎重推敲，为将者应给珍视每一个将士的性命，臣觉得皇上应给重审此案。”
“重审？还说你不是质疑朕的决策，你这不是在为那五十万人鸣冤吗？还是你以为，朕当初的决策错了，枉杀了这五十万黑甲军？”
虽然是句轻飘飘的话语，却一瞬间让顾缙心里的压力骤增。
皇上似乎生气了。
顾缙只能硬着头皮道：“臣绝无此意，皇上圣断裁决，自是英明的，只是当时情境使然，皇上或许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但每一个黑甲军将士都是铁骨铮铮的好将士，每一个黑甲军将士都是大楚倾尽全力培养的优秀人才，臣只是替这些全军覆灭的将士们感到惋惜。”
“军队里或许都有陆之远之流，但一两个将领的德行污点并不能代表全军，黑甲军五十万人，皇上说他们通敌叛国，难道五十万人都叛国了吗？”
“不，他们中多少有志之士，多少人背井离乡只为心头一个信念，他们勤恳训练，努力提升体格，为的都是保卫大楚的江山，这样有信仰又意志坚定之人，皇上如何能说他们全数通敌叛国呢？”
皇上满脸寒气，连带着将姚贵妃的死也怪罪在顾缙头上。
“就算你说的很有道理，黑甲军是一支铁甲之军，可他们忠心的人并非是朕，你若处在朕的这个位置，你又会如何裁决？”
让顾缙处在皇上的位置想到，这不逼着顾缙犯下暨越大罪？
要是一般人，定然早就被这话吓得跪地求饶，觉得皇上是在教训人了。
可顾缙却直着身躯道：“皇上是天子，能容天下难容之人，您的气度举世无双，哪怕匈奴屡犯我大楚，您依旧愿意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与我大楚边境往来贸易。”
“这是天子气度，是大国风范，对屡次进犯我们的大楚，皇上尚且能做到宽容，为何对本就属于大楚的军队黑甲军，却不能共容呢？”
“黑甲军乃前太子所创，是朝廷的一把利剑，即便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与前太子南征北战，我们都清楚，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一支很优秀的军队，这样的一支军队，前主人豁出命将之交到皇上手里，是因为相信皇上会善待他们，这时候皇上的气度呢？”
皇上的气度，就是因为人家是别人创建的军队，就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吗？
皇上脸色一变：“顾缙，你可知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