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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草原的风,终究吹到了大秦!(第1/2页)
退朝的钟声余韵未绝。
玄黑色的车驾已平稳驶离宫门。
车厢内。
赢子夜靠坐在软垫上,双眸微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方才朝堂上胡亥那番情真意切的表演和狼族使臣恰到好处的悲怆,在他脑中反复掠过。
太巧了。
巧得像是精心编排的戏剧。
胡亥何时对军功如此热衷?
狼族遭袭,求救的时机又与科举放榜,殿试未启的关键时刻如此吻合?
他那十八弟,绝不是一个会主动请缨去苦寒边陲吃苦受累的人。
这其中若无蹊跷,他赢子夜的名字倒过来写。
敲击的指尖倏然停住!
他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封般的冷澈。
无需掀起车帘,只沉声唤道:“赵弋苍。”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车壁。
几乎是立刻,车窗外传来低沉而警惕的回应:“卑职在。”
“方才殿上之事,你都听到了。”
赢子夜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胡亥北上,狼族求援…本公子觉得,这草原的风,刮得有些不对劲。”
车窗外,赵弋苍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更加沉肃:“主上明察,卑职亦觉此事突兀。”
“北疆之地,狼族与那白狼部族恩怨已久,但此时爆发,恰逢我大科举初定,未免太过‘巧合’。”
赢子夜语气渐冷。
“胡亥主动跳进去,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本公子从不觉得他蠢。”
“主上之意是?”
“你亲自挑选暗河中最精于潜行、侦查的好手,立刻动身,潜入北疆草原。”
赢子夜的指令清晰而冰冷。
“第一,给本公子查清楚,狼族与白狼部族这一战,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确有其事,还是有人在做戏?”
“若是做戏,做给谁看?目的是什么?”
“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第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分量。
“借此机会,给本公子摸清草原各部的底细!”
“他们的部落分布,兵力虚实,草场水源,首领性情,内部矛盾,乃至与周边其他势力的关系……”
“所有情报,事无巨细,给本公子尽可能多地带回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草原,不能永远是一片我们看不清的迷雾。”
“既然风起了,那就不妨让这风吹得更透些。”
赵弋苍在车外重重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凛然杀意与绝对服从:“诺!卑职即刻挑选人手,亲自带队北上!”
“定将草原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所有情报,必源源不断送回主上手中!”
“去吧。”
赢子夜淡淡吩咐了一句,重新阖上眼帘。
“记住,我要的是真相,是眼睛和耳朵。”
“非必要,勿动手,隐匿为先。”
“卑职明白!”
车窗外,马蹄声轻微一顿,随即一道阴影如同融入水流般悄然脱离车队,迅速消失在咸阳繁华的街巷之中。
车厢内,赢子夜指尖再次轻轻敲击起来,节奏平稳,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冰冷算计。
胡亥,你想借草原之风搅局?
那便看看,到底是谁,能真正握住这风的方向。
……
十八公子府邸深处。
密室之内,烛火摇曳。
将胡亥脸上那抹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贪婪映照得明明灭灭。
狼族使臣,那位名为挛鞮的魁梧汉子,正抚胸躬身,粗犷的脸上堆满了谄媚而凶悍的笑容。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挛鞮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草原特有的腥膻气。
“执掌三万大秦铁骑,节钺在手,此番北上,殿下便是苍鹰展翅,再非困于巢中之雏!”
“我狼族上下,必唯殿下马首是瞻!”
胡亥闻言,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他摩挲着手指上一枚玉戒,眼神锐利如刀。
“兵权?呵,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有了这三万人马,本公子才算稍稍有了一点…能自己说话的底气。”
“总好过终日在这咸阳城里,看我那好父皇的脸色,看我那好六哥春风得意!”
他语气中的怨毒几乎要滴落下来,但随即,眉头又皱起,闪过一丝阴鸷!
“不过…蒙恬那个东西,还有他那个手底下那帮人!”
“父皇派他们跟着,分明就是信不过本公子,是栓在本公子脖子上的两条链子!真是碍事!”
挛鞮眼中凶光一闪,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如同野兽嘶鸣!
“殿下放心!草原之上,意外丛生……”
“刀箭无眼,风寒疫病,更是寻常。”
“我狼族秘制有一种‘狼毒’,无色无味,混入饮食或附着箭簇,一旦入体,初时如寻常风寒,继而五脏衰竭,药石无灵,便是神仙也难救!”
“绝对查不出半点痕迹……”
“届时,只需一点点‘意外’,便可为殿下扫清这绊脚石!”
胡亥眼睛猛地一亮,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但随即又强行压下,恢复那副阴冷算计的模样。
他缓缓踱步,指尖敲击着桌面:“蒙恬…固然要除,但不能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09章草原的风,终究吹到了大秦!(第2/2页)
“我那六哥,心眼比狐狸还多,鼻子比狗还灵!”
“他此刻定然已在怀疑本公子此番请战的动机,若北疆将领接连暴毙,他第一个便会疑到本公子头上!”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挛鞮,脸上露出一丝残忍而狡诈的笑容:
“既然要演戏,那就把戏做足!”
“做给咸阳看,做给我那父皇和六哥看!”
“你们狼族,不是一直垂涎白狼部族的草场和人口吗?”
挛鞮立刻点头,眼中放出贪婪的光:“没错!若能吞并白狼部,我狼族实力必将大涨!”
“好!”
胡亥一拍手。
“本公子就帮你这个忙!”
“这三万大军,明面上是去助你狼族‘抵御外侮’,实则,便是你狼族手中最锋利的刀!”
“本公子会‘全力’助你,不仅要击溃白狼部,更要趁机将他们连根拔起,吞并他们的地盘!”
“甚至……”
他凑近挛鞮,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诱惑与阴谋:
“还可以借此机会,以追击残敌,清剿不安份子为名,顺势将周边几个摇摆不定的小部落也一并收拾了!”
“替你狼族,也替本公子,好好扩大一下在草原上的势力和影响!”
“如此一来,战功是实打实的,谁还能说本公子此行有假?”
挛鞮闻言,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脸上横肉因激动而抖动。
他再次深深躬身,几乎将头抵到地上,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敬畏。
“殿下深谋远虑!此计大妙!一石数鸟!”
“如此一来,殿下得了军功实权,我狼族得了土地人口,更能借此与殿下牢牢绑在一起!”
“多谢殿下成全!狼神必将庇佑殿下!”
胡亥满意地笑了,笑容阴冷而畅快。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手握重兵,携开疆拓土之功凯旋而归,将赢子夜乃至扶苏都踩在脚下的场景。
“去吧。”
他挥挥手,重新坐回椅中,姿态慵懒却带着毒蛇般的危险。
“好好准备,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别忘了…那‘狼毒’,也给本公子备好。”
“何时用,怎么用,本公子自有分寸。”
“是!挛鞮明白!定不负殿下所望!”
狼族使臣重重应诺,眼中闪烁着野狼般的凶光,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密室。
……
数日后。
咸阳城头。
猎猎秋风卷动着玄黑旌旗,也拂动着赢子夜玄色的衣袂。
他凭墙而立,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深邃的目光越过巍峨的城郭,投向北方那片广袤而未知的天地。
地平线上,烟尘渐起,那是大军开拔的痕迹!
三万大秦锐士,连同那些披发左衽,眼神凶悍的狼族骑兵。
正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蠕动着融入秋日苍黄的原野。
队伍的最前方,那面代表着十八公子胡亥的旗帜,在风中肆意招展。
带着一种突兀的,令人不安的张扬。
赢子夜的视线冰冷地掠过那面旗帜。
胡亥……
他那十八弟,此刻怕是正志得意满,沉浸在执掌兵权的虚幻快意之中吧?
还有那狼族使臣挛鞮,离去前那看似恭顺实则暗藏狡黠的一瞥,如同毒蛇的信子,令人作呕。
而他派出的暗河,却如同无声的溪流,早已先一步渗入草原。
赵弋苍办事,他放心。
但不知为何,一种极其细微却挥之不去的不安,如同蛛丝般缠绕在他心头。
胡亥此举,绝不仅仅是为了军功那么简单。
这刻意扩大的征伐…
这背后交织的阴谋。
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深邃黑暗。
北疆的风,注定要染上血色。
只是不知,这血,最终会染红谁的野心,又是为谁做了嫁衣?
他负手而立,指尖在冰冷的墙砖上无意识地划过。
草原的棋局已经布下,暗子已落。
现在,他需要的是耐心,是等待暗河从那片风沙中传回最关键的信息。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重、悠远、仿佛能涤荡心灵的钟鸣,自咸阳宫深处骤然响起,穿透云霄,回荡在整座帝都的上空!
紧接着。
第二声,第三声……
钟声庄严肃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召唤。
城下街巷之中,原本因大军离去而议论纷纷的百姓,瞬间安静下来,纷纷驻足,仰头望向宫城方向,脸上露出敬畏与向往交织的神情。
赢子夜蓦然从遥远的北方思绪中被拉回。
殿试!
钟声如同洪流,冲散了他眉宇间凝结的深思。
帝国的未来,人才的根基,此刻并不在那片杀机四伏的草原,而就在他身后的这座宫殿之中!
他眼中瞬间恢复清明,所有的算计、疑虑、不安都被强行压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掌控一切的冷静。
草原的棋要下,但这咸阳宫内的棋,更是重中之重。
一步,都错不得!
他最后望了一眼北方那已然消散的烟尘,眼神锐利如初。
转身,玄衣下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