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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丽丽心念已定，再不犹豫。
她上前一步，挡在了还在和稀泥的傻柱身前，清脆的声音瞬间盖过了院里的嘈杂，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胡丽丽的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冷笑，眼神不善地盯着秦淮茹：“秦姐，我们这办的是婚宴，不是开善堂。”
这话又毒又狠，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秦淮茹脸上。
她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孩子的衣角，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胡丽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秦淮茹脸上刮过，又扫了扫她身后眼神惊恐的棒梗、小当，最后落在了那个局促不安的年轻姑娘秦京茹身上。
“要不这样，”胡丽丽的语气假惺惺地放缓了些，却更添了几分侮辱，“你让棒梗、小当槐花还有你家这位……亲戚，先回去等着。”
“等我们席散了，要是有什么剩菜剩饭，我让傻柱给你们端过去，也算让孩子们解解馋。”
这句话，像个滚烫的耳光，狠狠扇在了秦淮茹的脸上。
周围的邻居们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看向秦家的眼神里，同情、鄙夷、看热闹，不一而足。
连刚才还撒泼耍横的贾张氏，此刻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显然是过于理亏。
秦淮茹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身体因极致的羞愤而微微发抖。
她可以忍受贫穷，可以忍受劳累，甚至可以忍受背地里的指指点点，但她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和亲戚，当着全院人的面，被人当成要饭的叫花子一样打发！
胡丽丽！你好狠的心！
秦淮茹死死咬着嘴唇，她挺直了那常年被生活压得有些弯曲的脊梁，迎着胡丽丽挑衅的目光，手在打着补丁的口袋里又摸索了半天。
终于，她又掏出了一张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发皱的五毛钱。
“啪！”
一声脆响，那张五毛钱被她用尽全力，狠狠地拍在了收礼的桌子上。
“这下总可以了吧？”
秦淮茹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胡丽丽见状，轻哼一声，“入座吧。”
秦淮茹一言不发，拉起棒梗和小当，又冷冷地拽了一把秦京茹，带着黑着脸的贾张氏，一家六口径直走向院子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一张空桌，在全院人复杂的注视下，沉默地坐了下来。
凝固的气氛，被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
“傻柱，恭喜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远不知何时已站到了礼桌前。
他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中山装，身材挺拔，面容俊朗，整个人透着一股与这个喧闹院落格格不入的气质。
傻柱一看见他，脸上的尴尬和为难立刻被热情真挚的笑容取代，连忙摆手：“陈干部！您还随什么礼啊？您是致辞的贵客，快请上座！上座！”
陈远笑了笑，并没有移动脚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挺括的一块钱纸币，轻轻地按在了阎埠贵的登记本上。
“一码归一码。”陈远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大喜的日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必须得收下。”
一块钱！
记账的阎埠贵眼皮一跳，院里随礼的大多是两毛、三毛，最多也就是五毛，陈远这一出手，可真是阔气！
周围的邻居们看着那张崭新的一块钱，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敬重和揣度。
这陈远不仅有身份，做事也真是周到大气。
陈远没再多说，只是冲着傻柱善意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在院里环视一圈，找了个相对清静的空位坐了下来。
他刚坐下没多久，院门口许大茂和娄晓娥夫妇也联袂而至。傻柱一看到自己的死对头许大茂，眉头下意识就皱了起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可今天让傻柱心里直犯嘀咕的是，许大茂的脸上竟然挂着毫不掩饰的笑容，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走路都带着风。
这孙子，遇上什么大喜事了？傻柱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许大茂溜达到礼桌前，瞧了一眼登记本，然后也从兜里掏出了五毛钱，随大流地递了过去。
许大茂的眼睛在院里一扫，精准地锁定了陈远的位置，径直穿过人群，走到陈远身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丝毫没有要找茬的意思，这让傻柱极为费解，但也没多想。
院子里的桌子，逐渐被来来往往的宾客坐满，吵嚷的说话声、孩子的打闹声交织在一起，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就在这时，院门口人影一晃，二大爷刘海中终于隆重登场了。
他身后跟着两个儿子，刘光福和刘光天，像是跟班一样。
刘海中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大肚子，双手背在身后，迈着不紧不慢的四方步，一步一步地踱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官方式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仿佛不是来赴宴的客人，而是来基层视察工作的领导。
他的目光极具威严地在院里缓缓扫视了一圈。
扫过傻柱，扫过角落里沉默的秦淮茹一家，扫过那些正在高声谈笑的街坊。
最终，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陈远身上。
那目光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