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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将军的都像你这般榆木脑袋不开窍吗?”徐亿年侧身,托着下巴看向崔衍:“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不记得了?”
崔衍挠头:“我说什么了?”
徐亿年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与梅夫人有一儿一女,儿子在书院读书,女儿由梅家人照顾。先不说你有没有抛妻弃子,就算你抛了,影响大吗?没有你,他们也能在梅家人的照顾下过得很好。”
脸上挂不住,扯了扯嘴角背过身去。梅影是梅家嫡女,即便岳父岳母已经去世,梅氏一族的族人仍对他们的孩子十分照顾。他心里清楚,梅家冲的不是崔家,不是梅影,是已故的老太傅和他的岳父梅大人。
“徐公子说得不错,若非梅家,我的两个孩子不可能得到妥善照顾。”崔衍低头,琢磨了一下,开口道:“我想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我崔衍对天发誓,绝没有做出有负梅影的事情,更没有想过像那位师兄一样休妻另娶。我与杜薇是在我的夫人梅影去世后认识的,饶是现在,我也没有很坚定的想要娶杜薇进门。”
徐亿年呸了一声,“渣男!”
崔衍表情纠结:“我不是……我只是……”
慕笙:“你只是不知道你对梅影是什么感情,对杜薇又是什么感情!你还不如我故事里的那位师兄,最起码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崔衍捂着头蹲在地上:“在那个梦出现之前我是喜欢影儿的,真的,我没有说谎。”
崔衍记得很清楚,第一次与梅影见面是在四月初八。因为练功不用心,他被师傅罚跪在道观门口数桃花。
马车停在道观门口,最先下来的是他的岳父大人,接着是岳母,最后是梅影。官家小姐,穿着却很朴素,头上系着一根淡青色的发带。山风起,发带随风舞动,将她衬托地跟小仙女似的。他看呆了,就那么跪在地上,直愣愣地瞧着。
梅影也看见了他,从爹娘背后探出头来,一脸好奇地打量他。道观门前约有三十三个台阶,他的心飞快地跳了三十三下,直到岳父岳母停在他面前。
岳父问他,这里可是青山真人的道观。
岳母关心的问他为何会跪在道观门前,可是犯了什么错?他还没开口,岳母就一脸心疼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弯着腰给他拍腿上的土。
父亲严厉,母亲畏惧父亲,只敢私下偷偷关心。像岳母这般当众扶他,还为他拍土的从未有过。他心里一暖,差点儿哭了。
梅影从岳父岳母中间挤过来,先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将目光投到地上。道观门前都是用大青石头铺的,又凉又硬。她蹙着眉头,问他跪得膝盖疼不疼?
崔衍苦着脸,揉了揉膝盖:“疼!”
梅影看他的眼神儿瞬间变了,就跟看傻子似的,说:“知道疼还跪?”
崔衍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他揉着膝盖,侧过身去,小声道:“师命不可违,你以为是我自个儿要跪的?”
梅影扑哧一声笑了,问他:“你是犯了错被罚跪的?”
崔衍急声道:“是罚跪没错,但不是犯错。”
梅影:“你这话说的矛盾。既无犯错,为何罚跪?既然罚跪,必是因为犯了错。”
崔衍挠着头:“你知道什么呀?我被师傅罚跪是因为我没有好好练功。”
梅影捂着嘴笑了,眉眼弯弯,异常好看。岳母见她失礼,将她拽到身后,柔声训斥。梅影像是没听见似的,从岳母身后探出头来,依旧看着崔衍笑。那日春光明媚,她的笑比道观门口的桃花还要娇艳,一下子就刻在了他的心里。
梅影体弱,原是住在道观旁边的梅家别院养身体的。岳父岳母带她来道观,原本只是例行拜访,后来不知动了什么心思,让梅影拜在师傅门下,成了他的小师妹。
与聪慧过人的梅影相比,他只是个一心练武的莽夫,但他很高兴,因为他有一个既漂亮,又有本事的小师妹。
他们一起练武,一起砍柴做饭,一起爬到屋顶看星星。梅影与他从前见过的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样。安静的时候端庄温柔,捣乱的时候俏皮狡黠,做事的时候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专注和迷人。
师傅说了,梅影若为男子,文可做宰相,武可做将军。若是行医,必能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神医。
可惜,梅影不是男子,又先天不足,只能困顿于后宅。
听到此处,慕笙轻轻摇头:“困住梅影的不是性别,不是先天不足,而是你。她爱你,甘愿成为你的贤内助,一心一意地当你的崔家妇。而你,一个被她坚定选择的人,却从未坚定地选择过她。崔将军,你有负你的结发妻子。”
崔衍:“我娶影儿的时候是很坚定的,我是真心想要与她白头到老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一些连我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变故。但我发誓,即便有了那些,我也从未改变过对影儿的心意,我只是……”
徐亿年舒展着双臂:“你只是什么?只是移情别恋不愿面对,不愿承认?渣,真渣!”
崔衍急得转圈儿:“我没有,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徐亿年嫌弃地皱了皱眉:“是是是,你只是做了一个梦,跟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一样,被梦里的女妖精勾了魂儿。”
崔衍:“不是女妖精,是……哎呀,我嘴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亿年:“那就慢慢说,从你的梦开始说。本公子倒是想听听看,你做了一个怎样香艳的美梦,连自己的发妻都要辜负。”
崔衍辩解:“我没有辜负影儿,真的没有。我只是想找到那个频繁出现在我梦里的女子,想知道我与她有着怎样的纠葛。我只是想要找到一个答案,没想过抛妻另娶,我也不会另娶。”
“打脸了!打脸了吧!”徐亿年站起来,戳着崔衍的脸:“说什么不会另娶,这不马上就要娶了?不仅要娶,还找慕姐姐买宅子。崔将军,你的脸疼不疼?我就问你的脸疼不疼?”
“徐亿年,安静点儿,我还要听故事呢。”慕笙捏起一块儿点心砸他:“别打岔!”
徐亿年不服气,却也只能乖乖地,摸着鼻尖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