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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看了一眼驱尸魔后,神色有些低沉的说道
“因为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兀鹫和刘意的尸体迟迟找不到,而白亦非、姬无夜和韩非都在全力追捕我们,而韩王冷宫更是设下层层埋伏,只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
断情剑在手,李忘生只觉体内命核如熔炉炸裂,青光自七窍喷涌而出,筋脉寸断般剧痛。可他没有退后一步,反而向前踏出,脚步震得地砖龟裂。那声音虽轻,却如惊雷砸落大殿:“我不是你的钥匙,更不是你复活的祭品??我是来终结你的人。”
始皇虚影立于归藏鼎中,双目开阖之间似有星河流转,冷笑道:“蝼蚁妄图撼山?朕统御六合,镇压八荒,魂魄不灭,执念千年。区区凡躯,也敢言‘逆命’?”
话音未落,鼎中黑雾翻腾,十二道金甲战傀自雾中走出,每具皆高三丈,手持青铜巨戟,步履所至,地面崩陷。它们的眼眶内燃着幽蓝火焰,胸口赫然嵌着与李忘生体内一模一样的命核碎片,只是颜色黯淡,仿佛被强行激活。
“他们曾是朕最忠勇的将军。”始皇低语,“死而不腐,魂不归阴,只为等你归来,完成最后的融合。”
赵高悄然退至侧殿高台,手中血晶石高举,口中念动古老咒言。刹那间,阿宁发出一声凄厉尖叫,身上锁链泛起猩红纹路,血液竟逆流而上,沿着链条汇入鼎中。她的身体剧烈抽搐,蒙眼布下渗出血丝。
“住手!”李忘生怒吼,挥剑斩向最近的一尊战傀。断情剑划破空气,墨家机关术激发剑身符文,幽蓝剑气如潮水奔涌。然而那战傀仅是抬臂格挡,青铜臂甲竟硬生生挡住锋刃,反手一击将李忘生震飞数丈,重重撞在石柱之上。
墨璃疾冲上前,袖中飞出九枚墨羽钉,精准钉入战傀关节缝隙。她低喝一声:“弱点在颈环与肩轴连接处!那是阴阳家封印魂核的禁制节点!”
李忘生咬牙爬起,嘴角溢血,目光却愈发清明。他不再盲目进攻,而是闭目凝神,命核虽狂躁,但他借着多年推演之法,强行捕捉战傀行动轨迹。三息之后,他猛然睁眼,身形如电,绕至第二尊战傀背后,断情剑自其颈后斜劈而下!
“咔嚓”一声脆响,颈环断裂,战傀动作骤停,眼中蓝火熄灭,轰然倒地。
“有效!”墨璃精神一振,旋即跃向第三尊,以墨家“千机变”手法引其互撞,趁乱破其关节。两人配合默契,短短片刻,已有四具战傀瘫痪。
但始皇只是冷笑:“不过是拖延死亡罢了。”
归藏鼎猛然震动,鼎口黑雾凝聚成一道人形虚影??竟是李忘生的模样!面容冷峻,眼神空洞,周身缠绕黑气。
“这是……我的命格投影?”李忘生瞳孔骤缩。
“不错。”始皇道,“你每趋吉避凶一次,便留下一道残影于命运长河。朕将这些残影收集、炼化,铸就此身。它比你更懂规避风险,比你更擅保全性命??它,才是真正的‘趋吉避凶者’。”
那黑影缓缓拔剑,剑式与断情剑如出一辙,却更快、更稳、毫无情感波动。
两剑相交,火星四溅。
李忘生每一招都像是在与自己的本能对抗。他攻左,黑影已预判闪避;他变招,黑影早已布局反制。不到十合,他肩头已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
“你总是逃避。”黑影开口,声音如同他自己,“遇到危险就推演退路,看到绝境就选择隐忍。你从未真正面对过命运,因为你怕死。”
“可我现在不怕了。”李忘生喘息着抹去脸上血污,忽然笑了,“你说我趋吉避凶,可你知道我为何能活到现在吗?不是因为我躲得快,而是因为每一次‘凶’临头时,我都选择了‘趋’??哪怕明知道会死,我也要往前走一步。母亲病逝那夜,我本可逃出阴阳谷,却回头救她;阿宁被抓那日,我本可远遁江湖,却执意回乡查因。我或许懦弱,但从不曾真正退缩。”
他举起断情剑,剑尖直指黑影:“所以,你不是我。你只是我逃避时留下的影子,而我,是那个始终选择回来的人。”
话音落下,命核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刺目白光。那光芒纯净如初雪,竟将黑影笼罩其中。黑影发出不甘嘶吼,身躯寸寸崩解,最终化作黑烟被吸入鼎中。
始皇首次变色:“不可能!命核怎会回应情感之力?它只应服从意志与权柄!”
“因为你不懂。”李忘生冷冷道,“命核并非单纯的力量容器,它是‘命’的具象。而命,从来不只是命数,更是心意、是牵挂、是不肯放手的执念。你用千万人命炼它,却不知它真正觉醒的契机,是一个人愿意为所爱赴死的决心。”
墨璃趁机疾掠至祭坛边,欲解阿宁锁链。可刚触碰到铁环,整座祭坛骤然亮起血色阵纹,一股巨力将她弹飞出去,撞在墙上昏厥过去。
“愚蠢。”始皇冷哼,“祭坛已被‘血引阵’锁定,唯有献祭血脉至亲,或由命核持有者自愿融入鼎中,方可开启最终封印。”
李忘生踉跄奔至墨璃身边,探其鼻息尚存,才松了口气。他抬头望向阿宁,妹妹仍在低声呢喃:“哥哥……你要来救我吗?”
那一瞬,他心如刀割。
他知道,若想破局,唯有两个选择:要么让阿宁死去,血引中断,仪式失败;要么自己跳入鼎中,以主核补全始皇真身,换取阿宁性命。
可无论哪一种,都是绝路。
他缓缓站起,走向归藏鼎。
“你终于明白了。”始皇声音带着胜利的喜悦,“来吧,融入朕的躯壳。你将获得永生,你的妹妹也将安然无恙。这,便是你趋吉避凶一生所求的结局。”
李忘生站在鼎沿,低头看那翻滚黑雾,脸庞映出万千扭曲面孔??那些都是被吞噬的亡魂,包括他曾推演中见过却未能救下的无辜者。
他忽然轻声道:“阿宁,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关于一只小狐狸,为了救母亲,闯进雷泽取火种的事。”
阿宁微微点头,声音微弱:“记得……你说,它明明知道会死,还是去了。”
“对。”李忘生笑了,“因为它相信,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值得用命去换。”
他转头看向昏迷的墨璃,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你说得对,真正的趋吉避凶,是在明知必死时仍选择前行。可你没说,有时候,前行的方式,未必是战斗。”
他猛然抬起断情剑,不是刺向始皇,也不是砍向自己,而是狠狠劈向脚下大地!
“轰??!”
剑中蕴含的墨家机关之力瞬间引爆,地底暗藏的五行枢机被触发,整个地宫剧烈摇晃。原本稳固的阵法结构出现裂痕,归藏鼎底部浮现出一道逆八卦纹路,正是墨璃早前布下的追踪印记??她在进入地宫前,已在沿途撒下墨门秘制的“天机砂”,悄然标记了所有能量节点。
“你做了什么?”始皇怒吼。
“我在来之前,就猜到你会设局。”李忘生咳出一口血,却笑得灿烂,“所以我让墨璃在隧道、殿堂、甚至鼎底都埋下了‘破妄钉’。只要用断情剑引发共振,就能扰乱命核共鸣频率,切断你与战傀的联系!”
话音未落,剩余八具战傀齐齐僵住,眼中蓝火剧烈闪烁,继而尽数熄灭。连赵高手中的血晶石也“砰”地炸裂,他惨叫一声,面具碎裂,露出满脸诡异符文,正迅速蔓延至脖颈。
“你竟敢破坏归藏大阵!”始皇怒极,虚影暴涨,欲扑出鼎外。
李忘生却不退反进,纵身跃起,将断情剑插入鼎口边缘,同时撕开衣襟,露出胸前命核:“你以为命核只能为你所用?可它认主,靠的不是力量,而是血脉与意志的共鸣!我母亲是鬼谷传人,父亲曾为秦皇陵守秘官,我的血,天生就能压制你这残魂!”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在命核上。那血珠竟悬浮半空,缓缓旋转,形成一枚微型太极图,正是当年忘机符上的图案!
“这才是忘机符真正的用途!”李忘生嘶吼,“它不是用来遗忘,是用来唤醒!唤醒被命核吞噬的记忆,唤醒血脉深处的封印之力!”
刹那间,整个地宫响起古老吟唱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九颗宝石倒转,归藏鼎发出哀鸣,黑雾被强行抽出,凝聚成一道锁链,将始皇虚影层层束缚。
“不??!”始皇咆哮,“朕乃天命之主,岂容尔等凡夫毁朕万世基业!”
“你错了。”李忘生一步步走向祭坛,手中断情剑燃起蓝色火焰,“天命从不存在。有的只是无数人用血与命,撑起的一线生机。今天,我就用这命核,替天下人斩断你的执念!”
他猛地将剑刺入自己胸口,直接贯穿命核!
鲜血喷洒,命核却未碎裂,反而与断情剑产生共鸣,化作一道光柱直冲穹顶。光中浮现无数画面:阴阳谷中的童年、母亲临终前的微笑、阿宁放飞蒲草船的笑声、墨璃在秦岭雪夜中背他前行的身影……
那些他曾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此刻全都回来了。
“阿宁,”他轻声说,“哥哥来了。”
光柱轰然炸开,席卷整个大殿。归藏鼎从中裂为两半,始皇残魂发出最后一声不甘怒吼,终被净化消散。十二金甲战傀跪地解体,化作尘埃。赵高瘫倒在地,全身符文溃烂,气息全无。
祭坛上的锁链自动开启,阿宁软倒下来。李忘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接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哥哥……”阿宁睁开眼,泪水滑落,“你真的来了。”
“嗯。”他笑着流泪,“我说过,一定会来。”
远处,墨璃悠悠醒转,看见这一幕,嘴角微扬,却又皱眉:“等等……命核呢?”
只见李忘生胸口,原本命核所在之处,只剩下一个发着微光的太极印记,缓缓沉入皮肉之下。而他的气息,正在迅速衰弱。
“你做了什么?”墨璃挣扎起身,冲到他身边。
“我把命核……还给了天地。”李忘生虚弱道,“它本不该存在于人间。我以自身精魄为引,将其送回命运长河,从此不再有人能借此操控生死。代价是……我的寿元,只剩三个月。”
墨璃怔住,随即怒极反笑:“你这个疯子!你以为这样就是救赎?你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换来太平?”
“至少,”他望着怀中的阿宁,又看向她,“我活着的时候,做了一件不必推演就知道是对的事。”
墨璃盯着他许久,忽然俯身吻上他的唇。
那一吻短暂而炽烈,带着血腥与泪咸的味道。
她松开后,冷冷道:“你不准死。听到了吗?就算我拖,也要把你拖回墨家机关城,请遍天下名医。你欠我的剑誓还没还清,不准走。”
李忘生怔然,随即轻笑:“好……我不走。”
三人相依走出地宫时,天已微明。骊山云雾缭绕,晨光照在废墟之上,竟透出几分新生之意。
身后,归藏门缓缓闭合,最终淹没于泥土与藤蔓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数日后,临洮重建。百姓自发清理街道,孩童在废墟间奔跑嬉戏。阿宁每日坐在村口老槐树下,编着蒲草船,放入溪流。
“哥哥说,这次不用漂去咸阳了。”她对路过的小女孩笑着说,“因为哥哥已经回来了。”
而在千里之外的墨家机关城,一座新殿正在修建,名为“忘生阁”。阁中供奉一把断刃长剑,剑旁刻字:
**“世间无命定之吉凶,唯人心所向,即是归途。”**
墨璃每日清晨都会来此擦拭剑身,然后望向南方,仿佛在等一个人归来。
她知道,那三个月的期限还未到。
但她也知道,有些人,一旦同行,便永不分离。
风起时,檐下铜铃轻响,似有低语随风飘散:
“真正的趋吉避凶……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舍命不舍心,是哪怕注定陨落,也要为所爱之人点亮一盏灯。”
山河无恙,岁月如流。
而故事,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