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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说了这话之后，
不管是云娘，亦或是夏兰，还有盼春，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
先前都未曾听说这个事情。
夏兰道：“我自己赚的钱，还要给父母？”
张氏点了点头：“是，你父母知晓了，他们就会来找你要。”
“一辈子，总会有什么人通一口气，就算毫无联系，你自己赚了许多钱，这不是给旁人做嫁衣么？所以我才想着你要成婚。”
“我一看你们这，我就知道，云娘你们三个都不知晓这个事情么？”
张氏有些诧异，这个律法是一直都有的，且这么多年都如此。
这几个娃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一样。
最主要是云娘竟然不知道。
因为在张氏的眼中，云娘这孩子一直都是什么都知晓的，更是家里的顶梁柱，张氏都是靠着她才有底气的。
未曾想，竟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上辈子姜知云在村里，接触不到律法，后来成婚之后，也更是没有关注这些。
夏兰也是道：“我家铺子不存在这些，我爹娘都乐意给我的，就是婚后，当时和离的时候了解过一些，我婚后的东西，即便是爹娘给的，也都是夫家的。”
“我只是未曾想，竟然如此苛刻，未婚女子都不能自己挣钱么？又不是所有人都稀罕那所谓的依附。更不是所有的爹娘都配做爹娘的。”
盼春有些着急。
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就算是自己努力开出了糕点铺子，那日后也是爹娘的，人家随时随地都可以要回去。
“凭什么？也就是有一个把我生出来的责任，其他什么都不管，最终就要我的所有东西。”
说这话是红着眼睛的。
若不是姜知云，盼春早就死了，哪里能够活到现在？
哪里能够靠着自己赚钱？
但是赚了钱，发现竟然还有爹娘要回去的风险，甚至还意味着可能要找一个陌生男子成婚，才能守住自己的家财。
姜知云继续道：“律法如此的话，那陌生男子成婚，也守不住自己的家财，嫁人了就从夫。”
“也就是说，小娘子的钱财，依旧是郎君的。只是看此人有没有良心罢了。”
云娘觉得可笑。
先前一直都以为，女子艰难，是因为没有主动权，因为没有办法走出去，因为没有读过书……
现在瞧见，可不仅仅如此。
更多的是，她们掌握自己的命运都没有机会。
云娘这辈子的反抗，也算是为自己争得了幸运。
即便知晓谢书珩是一个不错的人，但是姜知云想着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其实也是谢书珩做主的时候，心中难免也不太舒服。
就好像，女子总要一个依附一般。
并不是不想要独立，而是这所谓的律法，光明正大的就写好了，不让你有独立的机会。
这能如何呢？
云娘对这律法是厌恶至极。
她看着张氏道：“阿娘是在哪里瞧见的律法，为何我未曾见过。”
“我瞧见过刑部的律法，也瞧见过朝廷的律法，这女子专门的，我还当真未曾见过。”
张氏点了点头：“是写在碑文上的，就在汴京城菜场口那里，专门对女子的规训。有一个石碑就是如此，宫中皇后后宫有一块，我们自小就要学的。”
“比如女戒，比如七出之罪……总之，云娘你若是瞧了，肯定会很生气。但没办法，我们自小就要学。”
“我家爹娘心疼我，再加上张氏一族本来就是清流，我们不需要学，但也知道这个东西，只不过我家人对此嗤之以鼻罢了。”
“夏兰的话，你应当见过。”
这样一说，夏兰有了印象：“当时想要和离，我婆母就给我看过无数次碑文，我就是不理解，我有学识，我读过那么多的书，我还帮着家里操持家务。”
“我这么有能力，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肯定我，只是一味地说是我的错。当时我郎君找了妾室，我婆母偏向他们。甚至还觉得我不够贤良淑德，我未曾管好自己郎君。”
“甚至是不够大度。”
“其实我一直不理解，难不成是我逼着我前夫去外面找女人，搞大了肚子回来的？”
也是现在，在姜知云她们面前，夏兰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先前，也只敢在内心中憋屈。
为何女子抑郁寡欢的多了，为何说大家闺秀都嫁过去当主母，那么有钱还会抑郁而终……
不就是这些破事让人早死的么？
现在夏兰跟着姜知云，才知道什么叫做快意恩仇。
才知道自己这日子有多快活。
姜知云道：“等着去到汴京，能够把那个石碑砸了就好了。”
张氏赶紧捂着她的嘴巴：“乖乖，这种话可不能乱讲。”
“就算是真有这个想法，也放在心里。”
“这些朝廷之人，欺软怕硬。书珩他们兴许不敢动，但是你我，他们肯定敢，甚至还想要以此要挟男儿郎。”
“我现在也想明白了。”
“这朝廷规劝女人如何如何，不过就是想要让我们伺候男人罢了。”
“若是不按照这个来，我们这种有想法的就是异类。最好的法子只有一个。”
张氏看着云娘，难得坚定：“云娘，最好的法子就是站在高处。”
“不仅仅是经商的高处。”
“那个皇商杜允唐，多厉害的人，甚至是有钱的富户，你看最终结果也不过尔尔。”
“我们有钱是必须的，但是母亲希望，我们云娘和书珩都能够朝着高处走，这样，才有更多的话语权说话。”
“才能够帮助更多的女子。”
张氏看着一脸欣慰。
若是其他的女子，她断然不会这样说，因为她们可能压根不懂是什么，更没有这种心思。
但是现在，云娘懂张氏要告诉自己的野心。
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阿娘。”
“能有这样一个开明的婆母，一心都为了我着想的婆母，就很好了。”
张氏揉了揉她脑袋：“我说了，你是我女儿。”
“你也是最乖最听话的那种。”
“阿娘无时无刻都想要在你身边。我现在能有这种样子，不都是我们云娘耳濡目染么？”
“所以你更不要觉得无力，就算再不济，我们几个都是你扎扎实实改变的人。”
“至于家里的东西，是你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和书珩都是你的。若是真走到和离那一步，你的东西我也不会让书珩碰。”
“放心吧，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