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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药瞅他：“你果然对界域知之甚详。”
最后这点小隐私既然也被点破了，她索性承认道：“没错，流落至此，让你见笑了。”
沈令云没有笑，反而面沉如水，不知想到了什么。
“难怪，”半晌，他干笑了一下，“闻妖必猎，见妖必灭，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
界域里并非白氏大宗一族，虽然许多宗族都是猎妖者，但真正以猎妖作为职责己任的，当属众宗族组建起来的守界军团。
守界军团首领必是尊位，称为界尊。
因为这一任的界尊尚且健在，后来的尊位强者便谦称为副尊，人们敬称尊使大人。
沈令云知道界域和白氏大宗很多事，也听闻过守界军团，甚至猜测过白无药也是守界军团的一份子，但没料到，她竟然高位至此！
如果把界域比作一个国家，界尊是国主，那么尊使大人就是少主啊！
此意义上的少主，与东湛国太子殿下之类并不相同，毕竟界域是和乾臻郡一样的空间大陆，如果非要有个具象对比，那就是乾臻郡五方四国相加后的总二把手！
有些麻烦了……
沈令云难得地也惧怕起“麻烦”来。
“是不是怕我也出去猎妖啊？”白无药看看窗外，子时临近，夜空静的可怕。
即使在这皇都之内，妖族不敢胡作非为，恐也难抵妖朔之夜的加持，不得不闹上一番。
白无药扭过脸来，嫣然一笑：“放心吧，你为了我差点死掉，界律族规今夜就放一放，我只陪你，只保护你。”
“会受惩罚吗？”沈令云脸色恢复如常，重新捏起茶杯，哈着热气问。
然而这次，他一口都没喝。
“会，”白无药道，“界尊会亲自抽我两鞭吧，比杀人的惩罚小多了，无伤大雅。”
沈令云动作一顿：“他打你？”
“天经地义啊。”白无药耸了耸肩。
“……”沈令云看她一眼，“那你还是出去履行职责吧。”
白无药：“不去，你最重要。”
你最重要！
你重要！
寥寥几个字，一股脑直撞进沈令云胸腔里，烫的他几乎握不住茶杯。
“夫人，我有一问。”
“问。”
“若我未把原位木灵给你，你还会认为我比你的界律族规重要吗？”沈令云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眼睛。
“……”白无药一时沉默了。
这般比较她从来没有思量过，方才也只是下意识一言，既然沈令云问了，她还真得好好思考几个来回。
从初相见，到几番生死相依，从江湖救急，到成为医长夫人，滚浪川路边履约初吻，真心实意替他清除刺客；再从踏入皇都，甘为活验，到烟湖担惊受怕，心之所向……嗯，答案似乎明显不过。
“在你和界律族规没有发生冲突之前，我不好回答你的问题，”白无药坦诚道，“但我清楚记得你重伤时，我想要破戒杀人的心情——如果你有不测，我一定会杀了左顶昊，和那些人……”
够了。
足矣。
沈令云越过桌面牵住她的手：“破戒杀人，会受什么惩罚？”
白无药淡淡道：“废武炼魂，放逐界河。”
男人手一紧：“这里不是界域。”
意思是就算做了什么破坏界规的事，天知地知，界域不知，何须惧怕？
“神识铭牌。”
“什么？”
白无药给他一个“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的趣味表情，解释道：“如同济澜医殿那尊塑像，凡入守界军团者，都在本家留有神识铭牌，若触犯生死界规，便会感应碎裂，功法自废。”
武者废武，生不如死。
“至于炼魂，就是抽取紫府神识，然后丢进大封，放逐于界河。”白无药云淡风轻地道。
沈令云手指更紧了：“我定不让夫人破戒。”
“那你就无灾无难，长命百岁。”白无药反握他，“谁要是害了你性命，我真的会为你破戒杀戮。”
“天有不测风云，好难做到无灾无难，长命百岁！”沈令云有种肩头落了一座大山的感觉，怀里却暖的如同揣了一个火炉，感动道：“夫人对我真好！”
白无药梨涡浅浅一笑：“以后我会对你更好，我还要将你带回界域呢。”
“啊？”沈令云愣了。
“不愿跟我走？”
“这个……”
白无药脸色肃了肃，道：“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还没有正式问过你的意见呢。”
她清了清嗓子：“令云，不管最初是什么原因，我们顺口夫妻做了这么久，你对我巨细无遗百般周到，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此番你的原位木灵进了我体内，我的九节沧莲也进了你体内，我们已交换了定情信物，现在我问你，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家，补办一个婚礼呢？”
沈令云：“……”
“我知道我有些唐突了，没有长辈在场，也显得有些草率，但我想告诉你，对于感情，我本是拒绝的，但它来了，就该顺其自然地接受，我已经做好对你负责到底的准备了。”婚姻大事，白无药的表情极为严肃。
沈令云继续：“……啊？”
原来，越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越能一鸣惊人啊！
“长辈……我妈妈不在了，爸爸和大姐很宠我，三姐是个颜控，无歇没有发言权，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至于二姐，或许可能会揍你一顿，但她打不过我，有我护着，你大可昂首入我家门。”白无药闲散归闲散，但决定接受某件事后，便不会再推三阻四地逃避了。
沈令云还没从她的另类表白里回过神来。
“你与冷赋雪的婚旨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与萧子鸿的婚旨我也会解决干净，令云，你愿意跟我走吗？”
“啊……”
白无药说了毕生以来最啰嗦的一段话，却只换来几个“啊啊啊”，这让她不由得有点挫败。
沈令云实在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事情的发展方向的确喜闻乐见，但这结果，是叫他倒插门，吃一辈子软饭吗？
“不愿意也没关系，”白无药拍拍他的手背，“怪只怪你不懂武功，没有力气反抗，我既然认定了，捉也要捉你走。”
“……我，我愿意。”与其最终屈从于暴力，沈令云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
怕只怕，她此刻的“认定”，并非出自情感，而是对他献出半块原位木灵的弥补……
很好！
白无药喜笑颜开，终于不用再担心一走了之后沈令云的安全问题，还顺便解决了终身大事，嗯，此番跨界之行，收获颇丰，值了。
只顾自己傻乐，白氏大宗四小姐没有瞧见，旁边的男人藉着垂眸的一瞬，丝丝忧虑溢出了眼眶。